童年记忆碎片
(九)
大哥和二哥
我家兄弟姐妹六个,大哥、二哥排在最前面,一个生在解放前,一个生在解放后;大哥酷似父亲,二哥和舅舅很象;他们外貌不同、性格迥异;大哥憨厚内敛,二哥调皮捣蛋;我曾见过人员不齐的(我和妹还没出生)“全家福”没奶吃的大哥长的瘦高清秀;奶水充足的二哥,却象长不大的小不点。

小时候,常听妈妈讲他们的故事。母亲带着大哥去老娘家,舅舅逗他:快滚回你家去,大哥会很认真地说:“我不滚上走,我要站起来走上回家”说着,便向门外走去,那憨厚可爱的样子,逗的人们捧腹大笑!二哥很调皮,也不好管理,吃饭时,妈妈先给父亲舀饭,二哥就生气了:先给你爹舀!(他认为妈妈也叫父亲是爹)因此,妈妈烧下碱面饼(那时,父亲在银行工作,孩子又少,生活比较富裕),让大哥回家里吃,二哥到大门外吃,如不然,在一起吃,二哥会大口、大口吃一会儿,然后和大哥比,看到自己的小了,就把大哥的抢过来互换,大哥一点怨言也没有。二哥很是淘气,让爹妈操碎了心。不过,二哥也有志气,长大后不甘心家境贫穷,考取了技校,捡铁卖钱挣学费,没向父母要一分钱。

记得,我家有一把军号,它曾跟随父亲,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吹响了敌人闻听丧胆的冲锋号,那把号,父亲爱不释手,擦的金黄金黄的,亮的耀眼,特意系了块红绸子。父亲教大哥、二哥怎样吹、怎样换气,我在一旁也听懂了:起床号、息灯号、冲锋号,当闲暇时,父子仨便在大门外的土场上练习,招来许多乡亲们围观,人们露出羡慕的眼神,我也倍感自豪!
大哥内秀,“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很有绘画天赋,画的龙、古代人物,栩栩如生,他无师自通,可惜,父母无能力培养他。大哥乐器也很在行,别看他不识谱,笛子、口琴、二胡、唢呐样样占(行),尤其是二胡拉的很棒,秋雨绵绵时,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听的我真想哭;凄楚动人的《化蝶》让我如痴如醉;《喜洋洋》瞬间又让我的心情愉悦欢快起来;大哥还给村里的宣传队编三句半、压鼓(有说有唱的文娱节目),平时即兴说上几句顺口溜,还特逗笑……大哥成家后,我们就不在一起生活了,可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几年挨饿,大哥对我的偏爱,他经常悄悄告诉我:“厨房剩下碗揪圪瘩,你吃了吧”其实,我知道是大哥特意给我留的,因此,妹妹说:你们都偏爱三姐!

二哥从小喜欢舞枪弄棒,和大哥推碾时,拿一根扁担,挥舞的山响,妈妈着急地说:“实耍无空!”话没落音,把妈妈的鼻子打破了。二哥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可惜体检不过关,未能如愿。那时,他自己制作了一把火药枪,上山打石鸡(传说一种吃石头也能消化了的鸟),挨饿的日子,偶尔吃几口肉,可真香啊!二哥写作也很了得,记得我三年级时,初写作文不会写,我哭着央求二哥帮我写,那是一篇《记一次有意义的劳动》,写的是全村老少,在红岭山修建三万吨水库的壮观场面,我们是砸石子,这篇作文受到老师的表扬,对我的写作启发很大,老师也培养我办黑板报,内容就写班里的好人好事,从此,我爱上了写作。

二哥技校毕业后,分配在工农钢铁厂,几乎年年评为:先进工作者,那个年代,厂矿、村庄,都有文艺宣传队,二哥是厂里的文艺骨干,有一年春节后,他要去长治钢铁厂慰问演出,可是,妈妈病了,大哥、二哥推着排车,和父亲一起送母亲到二院,爹是共产党员,劝说二哥不能误了宣传工作,他恋恋不舍地告别母亲,这一去便是永别……
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幕,记不清是谁喊着告知:你妈回来了,我和二姐、小妹欢天喜地高喊着:妈!妈!以为母亲病好回来了,撞见大姐,她已泣不成声:妈妈没了!我们没有妈妈了!犹如晴天霹雳,瞬间的大喜大悲惊得我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傻傻地望着父亲、大哥和舅舅,以及不认识的人,抬着用大红底小碎花被子裹着的母亲,从我眼前走过,才“哇”地一声哭出了声,也不知是怎么回到了家,爹一把抱住我和妹痛哭失声……

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天,大哥正流着泪油刷着妈妈的棺木,二哥回来了,他一进大门看到这一切,只叫了一声“妈!”便哭晕过去……大哥埋怨道:“妈妈在医院白明黑夜一声声呼唤着你,你怎么才回来呀?!”二哥无言,抱头长跪痛哭……二哥去河底又买了一身衣服,姑姑给妈妈穿时胳膊腿软软的,穿起便僵硬了,人们说:妈妈的魂魄在等着二哥回来呢。
从此,二哥工作更加努力,一路拼搏,调到阳泉红星机械厂、微型电机厂后,从车间主任升为科长,这其间82年至84年曾去伊拉克支援国外建设,回国后调童装厂书记、厂长一肩挑,为的是让天堂的母亲放心:我们过的很好!
我的大哥、二哥都已古稀之年,愿他们健康长寿!幸福美满!

[作者简介] 王玉平 , 山西阳泉市人, 戏剧演员 , 热爱生活 ,热爱写作,喜欢唱歌跳舞 ,更喜欢在文海里倘佯,写尽生活的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