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觉悟
作者:牧歌
主播:牧歌
临近春节老伴儿终于从领导岗位退了下来,工作狂的他还想着回去当顾问,我就把他绑架到省城的女儿家,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说起女儿女婿是我的骄傲,他们是医科大大学同学,毕业后又都到同一所全国知名的医院。现在年轻有为的女婿肖俊是副院长,女儿是呼吸科主任。

不过看他们忙碌起来也真是心疼。这回我们过来了,一定当好他们的后勤,我们老两口带上外孙女天天采购,冰箱都塞不下了,每天厨房都飘着肉香。
可是武汉突发疫情,冠状病毒传播迅猛,电视里每天都在播报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如此大的国难,我年近花甲都闻所未闻,女儿的呼吸科也增设了发热隔离门诊。他们夫妻俩有时半夜才疲惫的回到家里,饭都吃不了几口,不是接打电话就是上网查资料。我们想打听一下都插不上嘴,可见事态的严重性。十七年前的非典也没有这么严重,一种莫名的恐怖袭上心头。
已经两天都是半夜才回来的他们,今天回来的早些,我高兴地急忙下厨,做几个我最拿手的菜,女婿也做了两个他们跟南方朋友学的粤菜。
女儿还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哎呀,这总算是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顿好饭了。
女儿的话语有些少,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女婿倒是比平时话多了些,积极地为我们夹菜斟酒的。
老伴儿不愧是当领导的目光敏锐,他喝下一杯酒,很严肃地问女婿:“现在武汉那边医疗紧缺,你们没有什么动作吗?”
女婿也放下杯子,稍停顿一下说:“爸,这就要跟您说这事呢,我们马上就要去驰援了”
老伴儿紧接着问:“你报名了?”
“我带队”
“医患传染率很高啊”。
“我知道”
翁婿二人简短的几句对话,一下子让饭桌上的空气凝滞了。看他们两人的样子,我如果说不同意他去,那都不如不说,看来大局已定。我看看女儿,女儿几乎是一个米粒一个米粒的往嘴里送。刚上三年级的外孙女也听懂了大人的对话她甜脆的声音让人心碎:“爸爸,你去,可以,但不可以感染,爸爸,我有点小担心。”外孙女的大眼睛里闪着泪光。我摸着外孙女柔软的头发,这小妞妞什么时候长大了,还懂得担心了。看着懂事的孩子,我的鼻子有点发酸。一大桌的菜变得索然无味,只有女婿吃了一些,也感觉有点故意的。女儿和我一起收拾厨房,我说:“你别动手了,去帮他收拾收拾东西吧,好好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女儿很轻描淡写地说:“妈,我也报名了,我们俩一起走。”我手里的一只盘子掉到地上,摔得稀碎。“哎呀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你再说一句!”女儿蹲下身收拾碎碗片:“妈,我和肖俊一起走,明天就走”我颤抖的手一下子变得冰凉,两腿也发软,肖俊赶过来扶住我。“肖俊,你一个人去不行吗?干嘛还要她去?这一家也不能两口子都去呀?万一……孩子怎么整?”肖俊笑着说“妈,你放心吧,没有万一。”“怎么没有,有一万就有万一,你看看那医生都有多少被传染的, 那个大眼睛的医生多年轻啊,说没就没了……”“哎呀妈,大家都积极主动的报名,他是副院长,而且是这次驰援的领队,我是他妻子,又是对口的科室,我能不去吗?”“对,就因为他是副院长,你就得支持他,职位和生命哪个重要?”“妈,这不是生命和职位哪个重要,是生命和医生的天职哪个更重要!”“你闭嘴,别跟我讲什么医者仁心,讲大爱无疆,我就要保住我的女儿!”我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又犯了更年期综合症,血往上涌,几乎歇斯底里!我找救援,我拉着外孙女去找老伴儿,老伴儿呢?卫生间的门关的很严,里面有洗脸的动静。我使劲敲了几下,门开了,老伴儿刚刚洗完脸脸,眼睛怎么还红红的?
“你眼睛怎么通红?”
“哦,不小心迷了”
看着老伴儿躲闪着我的眼神,我的心好痛,这老伴儿明明是躲在卫生间流泪,还骗我迷了眼睛。我像是一下子找到同盟,拉住他的胳膊。“老头子,你快去劝劝闺女吧,也不能俩人都去呀!”老伴儿没有言语,坐在方厅的沙发上,女儿女婿也都过来了。我看着老伴儿严肃认真的脸,期待他说一句权威的话。他看着女儿女婿意味深长的说“你们俩一起去,我放心”。老伴儿的话如一棒子打在我头上。“你这死老头子,我让你说的,就是这句话吗?”这一辈子都跟我打官腔的他,退了休还在训导我:“我们都当过领导干部,你在台上唱高调,一心为公,私下里,比谁私心都重,你对得起谁?心里内疚不?这已经不单是武汉湖北的灾难了,这是国难当前了,你看清楚没有,这是救国救民,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天呐!我们勤劳善良的民族为啥要遭受苦难啊!我泪眼朦胧,外孙女给我拿来纸巾,给我擦泪。我紧紧地搂住这懂事的孩子。
“妈,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相信中国的医学,相信中国的能力。”看着眼前的女儿女婿,我觉得他们一下子变了,好像是要出征的战士。我站起身,把外孙女送到女儿跟前,向厨房走去,女儿抱住我“妈,早点休息吧,厨房已经收拾好了”
“我去和面,明早吃饺子”我听到老伴儿在背

后表扬我“你妈是老党员了,觉悟还是有的”。
作者简介:牧歌,黑龙江省鹤岗市人,退休职工,鹤岗市图书馆诵读志愿者,热爱文学创作,小说散文散见报刊,网络平台,热爱朗诵,愿用声音传递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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