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梦想
文/石岩磊
最近因为疫情原因，我大部分时间宅居在家，便下载了许多有趣的节目，然后塞上耳机，一边不断地在卧室和客厅间来回踱步，一边大饱“耳”福，也别有一番情趣。昨天听了几集《大城小聚》，讲的是高晓松在北京、上海、广州、杭州和老友相会，一起追忆这些城市的变迁，许多往事恍若就发生在昨天，听来大有感同身受的亲切感，而当他讲到自己小时候的三个梦想时，我都笑出了猪叫声。
高晓松说，第一想要独享一个大猪肘子，他爸和他姐不会来争，第二是可以有辆真正属于自己的二八自行车，而不是骑他爸那辆破的，第三是对面有位长发飘飘的姑娘，且她懂自己的心事。他的想法看起来滑稽可笑，但细想琢磨后发现它们又似乎符合大多数人的理想：美食肯定是起码的诉求，接下来的便是奢华的物质享受，再进一步即是情感方面的渴望。
口福之享代表的是生存之道，安身立命永远是人们焦灼的首选，为了养家糊口，为了过上体面的生活，我们不得不四处奔波，不得不将尊严揣到兜里，向老板低头，给薪酬哈腰，在一切有求之人面前矮掉三分，把骨气化作聊以自慰的无奈。古人说“饱暖思淫欲”，其中的“淫欲”不仅包含色心，更多的是指无边的贪婪，人们在衣食无忧后，便会渴盼锦衣玉食的奢华，各种享乐的欲望似被无数馋虫勾引着而蠢蠢欲动，意欲让每个感觉器官都舒服畅快到极点。
而心灵同样需要抚慰，祈盼有小鸟依人的窈窕淑女为伴，希冀有英俊潇洒的小鲜肉宠爱，期待兄弟姊妹间相亲相爱，憧憬有红颜或蓝颜相念，苦苦寻觅伯牙子期般的知音，爱情、亲情、友情便化为春雨滋润着心田，变作春风摇曳着心旌。人们在温馨的情愫裹挟中可以不畏严寒，可以不计个人得失，用善良与仁义点燃对方的心灯，照亮彼此脚下的坎坷，消减了忧伤，淡漠了愁云，让人们在料峭的初春里感受到和煦暖阳的照耀。
但除了这三方面的需求，我在瘟疫的“囚禁”中，又体悟到另外一种曼妙境地，这便是独处时的寂寞。没了熙熙攘攘的喧嚣，没了觥筹交错的应酬，没了你来我往的斟酌，我们似乎陷入了无边的寂寥之中，但分明又可以真切地听到心跳声，可以有充裕的时间跟自己对话，翻看心底的影集，这才发现我们私藏着太多的体会和感触，内心的世界原来也是五彩斑斓丰富多彩的。
我的耳畔突然回响起陈明的那首歌《寂寞让我如此美丽》：“今夜的寂寞让我如此美丽，并不需要人打搅我的悲喜，今夜的寂寞让我如此美丽，并不需要人探望我的委屈”。是啊，我们在解决温饱以后，想要占有更多的物质资源，恨不得权倾一方，巴不得富可敌国，然后又想着收获众多的感情慰藉，渴盼他人钦羡的目光，期望别人能感知自己的悲喜和委屈，可我们独独不愿面对真实的自己，审视未施粉黛的素颜。
但我们并不能唯我独尊蔑视众生，人类不过是两条腿的一个物种，在天灾面前与蝼蚁无二，我们也不可能傲视群雄独步天下，每个人的天资可能有差异，但自尊在天平上全是等量齐观的，只不过有的人跑得迅猛些，有的人走得慢点而已，但当快速移动的步伐将灵魂落到身后时，我们都应驻足等等它的归位，否则便是一具行尸走肉。
我不断地咂摸着高晓松的童年梦想，在斗室的被迫徘徊中，也生发出无限感慨：梦想，想多了就会变为噩梦，猪肘子不去分享，助长的只会是贪婪，失去了亲情的呵护焉能收获可贵的爱情？当爱演变为自私的快刀时，斩断的或许不是偷窥的觊觎，而是人性中的善良，再多的情缘也只会凝聚为恶的果报，唯有能与寂寞和孤独联手同处，我们才会望见心底的清渠，不与万物争存，和谐共生才能欣欣向荣，不同众人夺利，方可相得益彰互惠共赢。
2020.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