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姑母》
文/柳渊
二十五年前的,一九九四年秋,在祖母八十三岁,弥留之际,姑母从皇甫村,来到叔父家,在祖母下榻的炕对面,搭了一张便床,与叔父日夜执守,照看着不久人世的祖母。

一天下午,我来到祖母的屋子,上炕坐在祖母身边,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老人家,突然,祖母看起来,好像就要停止呼吸了,我急忙把祖母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姑母见状,便劝我说,你婆老了,不要惊着她!我于是便止住了哭声,低声啜泣。

如今,二十五年后的,二零一九年春节,姑母却在众多子孙儿女,至亲的注视下,穿戴着崭新的寿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炕上,和这个世间,做着最后的诀别。 几天来,姑母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不再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只有大表姐不停的,用棉签蘸着水,轻轻的抹在,姑母那干枯而苍白的两唇间。

几天后,姑母的喉咙,突然响了一声后,便与这个她生活了,九十个春秋的人世,告别了,与她的众多儿女子孙,告别了!亲人们顿时大放悲声,痛彻心肺,哭泣这位养育了,她们的白发亲娘!从今以后,儿女们回家,再也不能喊一声妈,孙子,孙女回家,也再不能喊一声婆了! 厦屋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张木板床,姑母被众人抬着,轻轻的移放了上去,脸上覆盖了一张麻纸。

原来,人世间的生与死,只有这么一步之遥,一纸之隔。 第二天,姑母被亲人们,呈敛到,为她准备了,几十年的棺材里,从此,姑母的容颜,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的音容笑貌,只能在亲人们的脑海里回忆,在儿女子孙的心田里记取! 几天后,姑母的祭奠大礼,在自己的家门前,隆重举行,大棚车灵堂的,电子大屏幕中央,滚动播放着姑母生前的照片,那一幕幕,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让人看了不胜唏嘘叹息!

晚饭后,乐队哀声响起,唢呐哽咽,琴音低迴,鼓声阵阵,司仪头戴黑色园礼帽,身穿黑色礼仪服,一手拉着排在,祭奠队首的大表哥,一手攥着麦克风,用他那低沉的男中音,唱起了《别亦难》,缓缓地走向灵堂。

“相见时难别亦难,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听着这悲痛的歌声,排在队伍中间的表妹,早已忍不住伤痛,泣不成声了!这首歌,正是姑母一生的写照,为了儿女子孙,她老人家就像春蚕一般,吐丝到终老,像蜡烛一样,燃尽了生命!

第二天凌晨,天空细雨蒙蒙,密密麻麻的洒向大地,仿佛老天也在为姑母的去世,伤心落泪! 终于,乐声响起,灵车缓缓起动,亲人们一路悲声,排着长长的队伍,送行姑母! 踏进泥泞的墓地,姑母的棺椁被两根大绳,徐徐地下到了,装修一新的墓穴,一锨锨泥土落下了墓道,不一会儿,一座新坟就堆了起来,亲人们跪在墓前,大放悲声,泪别这位最亲最爱的娘亲!从此以后,姑母便与亲人们,阴阳两隔了!我们再也听不到,她老人家那柔和的声音,看不到她老人家,那慈祥的面容了!恨卢医续命无方,恨扁鹊还魂乏术,再恨有何用。

悲音难挽留云驻,哭声相随野鹤飞,再悲有何益!纵然亲人们跪地长哭,泪流长河,再也唤不回,饱经人世沧桑的姑母了,我们只能期待您的灵魂,能够慢一些走,能再回一次头,看一看您的至亲至爱,从今以后,我们对您的爱,只能在漫漫长夜里,静静的想,默默的念,愿您和所有故去的亲人,在天堂里永远安好,再也没有别离之痛,相思之苦!永别了,亲爱的姑母,我们永远怀念您!

作者
柳渊,笔名柳园。西北工业大学毕业,虽入工科,然文学梦始终未灭,常以文抒怀,愿以文会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