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奢华文/石岩磊
2013年，故宫博物院取消了外国贵宾开车进去参观的礼遇，当年法国总统奥朗德访华，他的座驾按照要求停在了午门前，成为首位步行进入故宫的外国元首，后来腿脚不便的印度总理辛格游览时，也只是给他安排了一辆电瓶车随行。一时间“我们的文物需要尊重”成了故宫响当当的名片，可新年伊始，四张太和门广场前秀豪车的照片却打了脸。
今年1月17日网名为“露小宝LL”的女子在微博上晒出一组开车进故宫的图片，还配有文字：“赶着周一闭馆，躲开人流，去故宫撒欢”。此事迅速爆红，引来无数网民质疑：“是谁给了她违反规定的特权？”“她到底有多大背景？”“故宫有关人员应该承担怎样的责任？”人们似乎抓到了一条不可告人秘密的尾巴，更有人嗅到了炒作的商机，大肆渲染以博人眼球。
而我留意到一则不起眼的博文：据知情人士透露，因为故宫有许多对外商业合作项目，相关社会车辆在闭馆日是可以驶入指定线路的，但这也绝非常态。看来开车进故宫还是件难得之事，怪不得“露女士”会大张旗鼓地炫耀，大概她真的感到有超越外国总统待遇的面子吧，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玩砸了，会招来众多吃瓜群众一浪高过一浪的指责与谩骂，或许此时正在灰头土脸中偷偷吞服后悔药吧。
如此无脑的行径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理活动呢？多半是虚荣心在作祟，所谓虚荣可以直白地理解为虚张声势的荣耀，是超越他人时的酸爽，可能是别人骑驴我骑马的优越感，可能是闯红灯未被抓拍的侥幸，也可能是把海参虫草当咸菜的炫富，抑或是硕士文凭博士帽的显摆，总之是拿装腔作势当腮红抹，殊不知“小虚”怡情，可以令人脸上有光飘飘欲仙，可“大虚”则会使人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我爸是李刚”的豪言断送了一名公安副局长的前程，演员翟天临因令人咋舌的高学历遭质疑而人设崩塌，重庆保时捷女司机潇洒打人耳光导致丈夫被炒，活生生的事例不断提醒人们炫耀是有代价的，弄不好会引火烧身，但为何还有人大肆张扬呢？原因在于不甘寂寞的心气遇上了不怎么争气的本事，谁见过莫言晒名表，谁又见过袁隆平摆谱，因为他们不需要再给自己脸上贴金，成就即是他们光彩照人的行头。
近年来，高调出镜的男男女女频频翻车，一方面为舆情参与反腐提供了良机，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心浮气躁已成为一种社会隐忧。当把违规视为光荣，当将跋扈看成有本事，当拿背景当作护腰时，人们便不满足于脚踏实地的安分守己，而是会梦想着能一飞冲天大富大贵，过上叫人艳羡的豪华生活，什么规矩，什么道德，统统可以成为夏天的汗衫说脱就脱，没有约束的欲望就犹如盛夏里摔破在地上的可乐瓶一般，喷射出白色的泡沫。
好在日益强大的舆论起到了天然的防暑降温作用，将一些丑恶现象的底裤扒得干干净净，让那些以为吹牛不上税的人领教到“税改费”的厉害，大话要缴费的忌惮使许多人懂得了低调的可贵。这次勇闯故宫的“露女士”应该真的露怯了，她已删除了近7年来所有的微博，可能也因此明白了一个道理：虚荣永远掩盖不住懦弱的心虚，炫耀从来不会强壮无才的软骨，不逾矩的踏实才是一生的奢华。
2020.1.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