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叙事与乡土之“疼”
——王方晨小说创作侧论
◎张国龙(北师大)
【内容提要】王方晨运用“底层叙事”话语,坚执地书写“乡土经验”。其冷峻、简约的笔墨,勾勒出了一副副令人疼痛的乡土图象——人性中膨胀着的极端的“丑”和“恶”、美/善之疼和隐喻之疼,从而形成了其小说创作的审美品格。
【关键词】底层叙事 疼痛 王方晨 小说创作
进入21世纪以来,“底层”逐渐成为中国小说书写的关键词。“底层叙事”自2004年以来业已成为一个新生的文艺理论概念,亦成为不少小说家竞相操持的一种“时尚”话语,诞生了一批被评论家和读者青睐的作品,其中包括《那儿》(曹征路)、《马嘶岭血案》(陈应松)、《放声歌唱》(刘继明)、《命案高悬》(胡学文)、《大嫂谣》(罗伟章)等。文学是人学,文学具有人民性。所谓“底层”,应是指构成社会体系的基石的芸芸大众。作为“人民”之核心的底层民众,无疑是沉默的大多数。可见,关注底层,是文学责无旁贷的使命,是文学回归正道的必由之路。新时期以来,中国小说曾一度因关注底层(诸如农村改革等问题)而辉煌,也曾因背离底层(诸如先锋实验小说等)而曲高和寡。尤其是在90年代以降市场经济的嚣声中,许多小说家因追逐市场之波而一度忽视了对“底层”的关注。在贫富分化日益加大的当下,一批具有人文良知的小说家勇于逆潮流而动,将笔触聚焦于“底层”,既彰显了恢弘的人道主义情怀,又体现了人文知识分子的巨大的社会责任感。三农问题、下岗工人问题和打工子女问题等题材日渐成为新的写作趋向,从而使得小说不再是“无中生有”,不再是“叙事”、“语体”的隐身衣。“小说”之“说”因而言之有物,且不再“小”,真正能成为时代的一个侧影,成为映照一代人生活情态的一面镜子。
山东小说家王方晨生于农村,积累了丰富的“底层生活”经验。乡村的风土人情,农民的诸多优、劣性情皆烂熟于心,乡土经验无疑成为其小说创作的源泉。于80年代末期登上文坛的他,似乎不太关心小说界的“风向标”。他在10余年的小说创作生涯中,坚执、热情地关注“底层”,一以贯之地以底层叙事话语,书写着驻留于心灵世界中的那些老式或新型的农民形象。无论是对这些生动、鲜活的农民形象的讴歌还是鞭挞,字里行间皆浸透着一种令人感同身受的“疼痛”。笔者将其概括为“乡土之疼”,这是笔者读其作品后的最直观最真切的感受。
与大多数离开乡土,寄居城市的小说家不同,王方晨笔下的乡土鲜有“田园牧歌”式的宁静、和谐和幽美。他以冷静的笔墨,勾勒出乡土的多元性和芜杂性。鲜有诗意的描写,甚至不惜无情地撕裂乡土的诗意,袒露出乡土的暗斑和毒瘤。王方晨扎根塔镇,书写塔镇村民的爱恨情仇。赞其朴实、善良,亦挞起可卑、可怜、可恨、可鄙。由是,行走在塔镇的那些男男女女,他们的脸上不仅仅烙印着淳朴,他们的心头不仅仅横亘着善良,他们的头脑里不仅仅飘荡着乐天知命,狡黠、卑琐、麻木、狭隘和自私等劣根性相胶合。一言以蔽之,人性的善与人性之恶,或深或浅存留在那些我们“似曾相识”的父老乡亲身上。从某种意义上说,王方晨颠覆了传统的“父老乡亲”形象, 而是将“父老乡亲”近乎原生态的生存景观和人格、人性指数展现给读者。
王方晨小说中着力挖掘的“乡土之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一、人性中膨胀着的极端的“丑”和“恶”令人心疼
林语堂曾提及中国人所具有的三种性格缺陷,即忍耐性、散慢性和老猾性[1]。这些在王方晨笔下的农民身上不仅仅一一体现,甚至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基于对“乡土”全面、深刻的认识,王方晨耳闻目睹根植于父老乡亲身上的诸多人性之丑和恶,他痛心疾首地写道:“我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我恨你,土地!从你的底里,没有生产出自由,没有生产出富裕,没有生产出尊严和高贵。你只会消耗人的生命,你只会让一个人的心灵,跟常年累月地承受无边重负的脊背一样扭曲。你无疑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谎言和幻象,你欺骗了很多人,而且还在耍弄着很多人。”(《榆树灵》[2])尽管王方晨笔下的人性是复杂、多元的,二元背反的美/丑、善/恶、方/圆杂陈其间,但人性之“丑”与“恶”,无疑是他浓墨书写的焦点,展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深度和厚度。
中篇小说《生命是一只香油瓶》[3]中的妙龄少女巴碧芬不堪买卖婚姻而服毒自杀。她的死不仅未能引起买卖双方的悲痛,却使双方陷入了疯狂的“金钱”争夺战。直到巴碧芬的“尸体”被卖,成就了一段荒唐的“鬼婚”,才让矛盾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然而,巴碧芬的死而复生又让更多的人卷入矛盾冲突中。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死,父亲甚至逼她再次自杀:
“巴现三停顿了一下,‘你也别怪我狠心,你嫁了个好女婿,也该知足了。好事不能独占。’以下的话巴现三就说得比较顺当了。‘你女婿不在了,你死也有了名堂。女人殉节的事自古就有。再说二旦还要娶亲,桑家要是突然反悔起来,岂不又是一场空?桑家跟孟家又有不同,孟家都快让我吓过去了。想来想去,只有这条路最为稳妥。你爹妈也老了,请你替爹妈想想,可怜他们一回。你就是让我给你批麻戴孝捧老盆我都愿意。’”
在这里,生命的死亡无足重轻,“彩礼”竟成双方关注的焦点。巴碧芬看清了这如纸般厚薄的人情,她喊出了“我不想死了”,再度抗争。然而,狰狞的现实一步步逼得她生不如死:她莫名其妙成为了死人的妻子,必须履行亡人之妻的义务。她被两个凶悍的女人架着与死人亲嘴,而终被逼疯。至此,在权力和金钱的胁迫之下,人性和人情沉入十八层地狱,连血亲也未为其留存一丝温暖。作者不动声色地撕开了人性之恶的面纱,人性的阴冷、残忍和乡土陋习,令人不寒而栗,悲凉丛生。“生命是一只香油瓶”,这是绝妙的隐寓,沁透骨髓的悲凉。生命与香油瓶竟然半斤八两?而读者所感受到的也许比作者更为绝望:生命也许不如一只空空的香油瓶。

短篇小说《咱家的月宫》[4]暴露了人性的龌龊、委琐。塔镇村民凤普是一个阿Q或“陈奂生式”的农民。房子是农民一生的梦想,房子比生命、人格还重要。为了保住房子,凤普不惜主动让未出嫁的女儿陪合同民警乙楞睡觉,结果人财两空。在生存面前,人的道德底线坠落到最低点,或者说已没有道德底线。此外,作品把凤普的“小农意识”镂刻得入木三分:先是为房屋躲过拆迁而欣喜,然后为房屋摆脱不了被拆的命运而忧惧。其精神人格萎缩、怯懦、畏缩,作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而在短篇小说《桃桃之役》[5]中,为了让乙楞丢掉饭碗,凤普不顾脸面宣扬女儿的私生子是乙楞的。目睹乙楞的凄惶和恐惧,他获得了复仇者的快感,甚至忘乎所以。一方面他逢人便说孩子是乙楞生的,另一方面他又扬言乙楞不配和自己的女儿生孩子。这种不符常情常理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方式,映照出凤普精神人格的萎顿: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农民,他遭受了最最不公正的待遇,他的心中郁积了太多的憋屈,他发泄的欲望多多,但发泄的机会和渠道实在少得可怜。因此,当百年难遇的“机会”到来时,他便不惜做“人肉炸弹”,进行疯狂的“自杀式”的报复。他注定无法取得胜利,但他在一段时间内、一定程度上自我感觉良好。这是一个绝妙的讽喻,一个令读者不忍戳穿的谎言。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底层村民的劣根性暴露无遗。短篇小说《炸日本面包》[6]叙说了一个只身在城市里闯荡的乡村女孩“女英雄白齐格”带着新婚的“丈夫”小州回乡省亲的故事。这个生活在村民们的唾沫星子里的女子的遭际,映照了乡村的贫穷、狡黠,以及令人疼痛而令人怜惜的落后意识。
此外,王方晨通过揭示“乡村政治”的癌变景观,影射人性的丑与恶。短篇小说《跑吧,兔子》[7],是一个类似于契诃夫的《一个小官员之死》的文本。凤祺老汉在麦地里劳作时不知被谁误当作兔子打了一枪,这偶然的事件却让一个叫来继的农民倒了大霉。因为村长随口一句“来继,是你开的枪吧”,让来继坐卧不宁。在村长和合同民警乙楞的强大心理攻势面前,来继心理迅速崩溃,竟然承认了与己无关的罪孽。来继冤,令人可怜、可鄙。村长骄横,令人痛恨。但更令人疼痛的却是人性的沉睡、阴暗和泯灭,对权威的盲目崇拜,拥有权威者的自我膨胀。短篇小说《乡村火焰》[8]无异于一部当代版的“石壕吏”。村长王光乐为镇住欲扳倒他的塔镇村民,纵火烧了自家的柴垛,并嫁祸于无辜村民王贵锋。塔镇派出所不问青红皂白抓走了王贵锋,三天后放他回家。尔后,村长竟然提携其进入村委会。这一草菅人命、黑白颠倒的事件竟然发生在当今,令人触目惊心。作者以冷峻的笔墨展现了基层干部的颐指气使,也展现了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中国农民令人辛酸的抗挣和委曲求全。在《无助的豆苗》[9]中,来继为了巴结合同民警乙楞,撇下自己家的豆苗任由兔子糟蹋,而一心一意为乙楞家看护豆苗。乙楞并不领情,还说“他愿看我管不着”。当兔子糟蹋了自家的豆苗时,来继自我安慰“咱的地比以前壮了。咱的地好(因为兔子在地里拉了很多屎)。”来继崇拜、畏惧权威,希求有朝一日乙楞能帮忙,因为他私藏了猎枪。生存的卑微,心理欲望的猥琐,暴露无遗。
可见,作者通过对上述人物形象的描摹,充分暴露其人性中的丑与恶,从而揭示了一个更为沉重的命题:中国人的国民性和民族劣根性问题。
二、美/善之疼
王方晨在小说中也塑造了一些具有善良、美好人性的农民形象。中篇小说《死不了的小虾》[10]中的宋兰香勇敢、坚强,为保护孩子像母兽一样与丈夫罗得宝斗争,罗得宝每每败下阵来。短篇小说《乡村火焰》[11]中的耿玉珍泼辣、爽快,敢做敢为。她敢于到塔镇派出所要求释放被诬陷的丈夫,甚至屡屡挑战霸道的村长。耿玉珍近乎原生态的强力性格,是对萎缩、软弱、充满幽暗意识的民族劣根性的反讽与嘲弄。在她身上,寄托着作者对如何走出幽暗意识的思索。中篇小说《八月之光》[12]讲述了一个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的故事。老成的女儿为她的老板,一个比老成年龄还大的男人生了儿子。老成屈辱、愤怒,却无力改变现实。经过剧烈的内心挣扎,他最终只能屈从于现实:不顾尊严,不畏流言,只求尽一点父亲的责任、爱心——陪护产妇女儿。这是一个善良、忠厚、老实的农民,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弱者,他的人生里充满了悲情,他不想与社会/他人争斗,但他却注定要成为他人的盘中餐。他无力抗争,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命,或者逃避。比如,他想要回毛寿山欠他的钱,毛寿山不给,他没有办法,只好认定:你不是不给吗?我还不想要了呢!
在这些农民身上,无一例外都体现了中国传统农民的诸多美好品质:勤劳、善良、正直、忍耐、坚韧……但是,这些美好的品质在现实生活中却屡遭暴力,甚至成为他们更好地生存下去的障碍。无情的现实生活时常把这些具有优秀品质的农民逼上绝境,邪恶往往战胜了善良,正气时常臣服于歪风邪气,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的悖论!他们的心灵之美,灵魂之善,人性之真,虽然金贵,却无法正常生长。因此,他们美得令人心痛,善得令人心痛,真得令人心疼!
三、隐喻之疼
我们常常被现实围困,这是人存在的困境。因此,我们时常与现实格格不入,优秀的小说家更是如此。寻求摆脱现实围困的策略,是优秀的小说家苦心孤诣的梦寐。对于王方晨来说,他与乡土的现实生活情境始终保持着一种旁观者的距离。对于美与丑、善与恶,他皆以近乎冷漠的语调,以近乎无功利的审美眼光予以叙说、评判。这是王方晨小说创作成熟的标志。
面对挣扎于笔端的那些形形色色被现实围困的农民,王方晨时不时难掩满怀悲悯。因此,当人物濒临绝境之时,他间或一反常态,背离现实生活的逻辑而虚拟出一种能让人物获得拯救的想象逻辑。也就是说,他企图以“想象”来挣脱现实的围困,其作品因而蕴藉着文化隐喻性。事实上,芸芸众生,不管是达官庶民,无论是智者庸者,有几人真能挣脱现实围困?但不必为此沮丧、悲哀,这就是人存在的深意。人存在的终极目的就在于实现这种超越,尽管这或许是一个永无答案的偈语。否则,我们就只能漫无目的、得过且过地活着,——一种可怕的本能生存状态。而优秀的小说家往往醉心于书写人之存在的此种两难、无奈的生命情状,企图拨开芜杂的世俗人生的表象,窥破生命存在的本相。
从某种意义上说,王方晨小说中的文化隐喻性,是其不忍看见挣扎在现实生活中的人物走上绝境,而刻意为他们开辟的一条生路。这无疑是王方晨善良而美好的愿望,其背后隐匿着难以言说的辛酸、悲悯和无奈。这些看似笨拙的“光明的小尾巴”,体现了他令人心疼的仁厚和温情。短篇小说《祭奠清水》[13]书写了一个关于“死亡”的主题,把一个溺水而亡的少年清水的故事写得神秘、迷离,亦真亦幻。清水具有处子的纯洁、执着,如同他的名字。他是“清水”,在世为人,弃世为水。作者将其的意外死亡做了诗化处理,把一个早夭美少年之死转化为一种富含深意的灵魂转世,从而消解了死亡本身的狰狞,弥补了死亡的遗憾,即离开一个世界并非末日,而另一个子虚乌有的世界或许更为美好。文本中弥漫着一股诡谲的鬼气。这是对死亡的另一种思考,类似于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短篇小说《正午的气息》[14]试图以人性之“美”驱逐人性之“恶”。作者描写了光棍汉小起儿的“阴鸷”、“阴损”,他诱使“我”打破一罐猪肉。小说结尾以一个“精灵”(大叔)的出现,缝合了“我”心灵的创伤。现实世界充满了“恶”,但作者刻意在“恶”中找寻到一丝温暖,哪怕这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想象。中篇小说《黑妮儿飘飘》[15]展现了人性的高贵,寓意幽远。“黑妮儿”是一种意向,意味着寻找与迷失。小说叙说了金大筐一家人与以村长为代表的权威的抗争。金家对女儿严加看管,维护做人的底线,甘愿贫穷而不愿出卖灵魂以改变处境。本色的生存状态与物欲诱惑的对峙,闪烁着生活在最底层的农民最可贵的人性亮光。《死不了的小虾》展现了生命的脆弱与柔韧等极端之美。小虾出生的偶然,生活的卑微,如同草芥,但他的生命力是顽韧的,似乎“死不了”。战争、饥饿、水灾、谋杀等等,都被他一一化解,是天意,是本能,还有活下去的不灭信念。中篇小说《树上的孩子》[16]叙说了一个倍受家庭歧视的小女孩呼儿,因为一场水灾因祸得福,否极泰来的故事。水能暂时改变她的处境,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她成长的厄难。求水,看似神话,实为人物改变命运的救命稻草。呼儿摆脱现实的围困只能依凭子虚乌有的想象,更显凄恻。短篇小说《歌逝》[17]中天生一副好嗓子的羊脂和丈夫谷自青离了婚,嫁给了年轻、俊朗、富有的曾子明,但她从此却没有了“唱歌”的欲望。曾遭受批斗而落拓不羁的曾子明,尽管否极泰来,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一切——女人、金钱和地位,但他心中始终横亘着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些小人物的人生沉浮,折射出命运的多舛、乖戾,人情的冷暖炎凉,人性的光怪陆离。每个人都遭遇着“现实生活”的围困,从某种意义上说,谁都无法彻底摆脱困境,谁都无法成为真正的突围者。“进退维谷”,应该是生活的常态。这篇小说正是在这个层面上取得了突破。中篇小说《牛为什么会哭》[18]中的老人、老牛和残疾的孩子被命运放逐,但它们彼此支撑、温暖。尤其是老牛对老人、孩子的神话般的抚慰,令人悲泣。

此外,王方晨的语言简约,少修饰形容,却字字珠玑,句句柔韧,冷幽默凸显。那些隐蓄着强劲穿透力的文字,能够轻易穿透骨髓,令读者感觉到灵魂的疼意。比如,“清水病了,王成才的汤药,都像泼在了石头上,王成才的大针管子,也都像扎在了胶皮轱辘上”(《祭奠清水》),比喻朴拙、逼真、生动。“见女儿不愿死了,巴现三拿起药瓶准备自杀。‘还是我死吧,’她父亲出人意料地说,就真的把嘴朝瓶口凑去。屋里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了,刀绣兰眼看就要失声叫起来,可是,巴现三接着又说,‘龟孙子才死哩。’他一笑,手一松,药瓶跌落在地,嘭的一声,碎裂了”(《生命是一只香油瓶》),冷峻的笔调,凌厉的文字,生成了黑色幽默和撼人心魄的穿透力。
当下中国小说的“底层叙事”大多还停留在“同情”的层面,小说家自觉或不自觉地以“强者”的姿态关注“弱势群体”,廉价的同情心对于底层的体恤不过是杯水车薪,或者说是浮光掠影。而真正的底层叙事,需要小说家以无功利的审美情态去倾听、观看、沉思底层的人生百态、芜杂人情、人性和人心。底层问题不仅仅是“生存境遇”的问题,还包括文化心理、斑驳人性和国民性(民族性)问题。探究底层的“文化生态”,无疑是底层叙事的有效策略。从此种意义上说,王方晨走出了“底层叙事”的误区。“疼痛的乡土”不能无休止地忍受“疼痛”,为突破现实的围困,王方晨以文学的诗性给予了坚执的拯救。
【参考文献】:
[1]《冷静而深沉的哲学思考》,叶子著,《当代小说》,1988年第7期。
[2]《阅读王方晨》,赵兰振著,《作家文摘·青年导刊》,2000年第1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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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专制淫威下病态权欲的折射》,闫玉清著,《作品与争鸣》,200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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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见《林语堂著译人生小品集》,浙江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
[2]见《榆树灵》,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9年版。
[3]见《黄河》2001年第4期。
[4]见《飞天》2001年第10期。
[5]见《朔方》2000年第10期。
[6]见《长江文艺》2006年第2期。
[7]见《山花》2000年第7期。
[8]见《人民文学》2000年第2期。
[9]见《雨花》1999年第7期。
[10]见《解放军文艺》2000年第4期。
[11]见《人民文学》2000年第2期。
[12]见《天涯》2004年第1期。
[13]见《人民文学》2004年第2期。
[14]见《山东文学》2004年第5期。
[15]见《青年文学》2000年第11期。
[16]见《延河》2000年第9期。
[17]见《山西文学》1999年第11期。
[18]见《小说林》2005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