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安的翟家岭，湖北凋零的古村落
文/莫燅珠


一


那些树，多与村落同龄
几百圈的年轮
把树围长粗，把树冠巍峨
把嶙峋的躯干枯萎


没有笔直的伟岸
贫瘠的身体如同脚下的土地
佝偻，扭曲，变形
一如残存的断壁，让黄昏西沉


但它们长青，质地硬朗
如同树边的石板路隐蔽铺排
如同山峦苍茫蜿蜒
又如落叶，凋零得了无踪迹


二


带天井的民居，面南坐北
正房地势高出三步
厢房左右分列
有限的布局，不输半点格调


镂刻的窗花，在烟熏中开出黑色
荒芜的庭院，仍漏出当初的月光
石头砌的基脚高出残垣
光滑的门槛，多少足迹曾经踏遍


阁楼仍在。空间充满想象
一定有奔跑的童年爬上爬下
一定有许多年轻的身体数过星空
星空下，梦想与灯火一起闪烁


三


错落有致的村落里，不失炊烟
那么安静的袅绕
任肆意的藤蔓爬满窗扉
一如寂寞的探访扣响石板


一如在这里生活的几位老人
任偌大的庭院逐渐老去
他们的额头布满慈祥
他们的背影在夕阳下越发佝偻


听不见喧嚣。没有铃铛的回响
也没有鸡犬的嬉戏
空落落的静谧，犹余鸟鸣
高大的冬青树下，谁曾兀自徘徊


四


其实也有凿痕。譬如半爿酒旗
譬如凋敝的客栈
譬如整旧如旧的残垣
曾经的过客，没能拯救失语的村落


但光阴真实，镜头足以改变焦距
如同随行的网红
衣袂折叠着娇羞的颜色
矫情的姿势，与农耕的朴素虚列


然后就落下了，把翟家岭丢在远安
犹如远安绿色地隐居湖北
山路蜿蜒，一任寂寞的炊烟升起
随行的某人，仍在回望当初的窗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