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雪(散文)
●文/何伟斌
上周的天气预报说这周有雪,一时让人对这个冬天充满了无限遐想,周六早晨起来小儿子一睁开眼睛就问,下雪没有?我被问得尴尬至极,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周日又痴情地等了一天,天气阴沉四野昏暗,像极了大雪将来的状况,空气似乎都已湿透了,却还不见雪花,孩子们都巴巴地站在窗前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喘着,生怕惊了雪的脚步。周一凌晨五点半,心里的期待太过尖锐竟然刺穿了梦的边缘把我从晨昏中拽了出来,打开手机看到的却是失望,天气预报上的雪花瓣消失了,变成讨厌的云团。失望继续蔓延,还好在下午三点时分看到手机屏幕上预报的雪花,微信群里大家调侃着,抱怨老天说话不算数,有人说西安的雪遇到了堵车,一时赶不过来,不管怎么说,这个冬天雪终究还是没有下来。如果没有花算是辜负了春天,没有雪就直接抛弃了冬天。雪,是冬天的灵魂,它是纯洁的精灵,洋洋洒洒漫天而下,我只想要你粉饰寰宇的洁白,在梅雪争春的画面里谁还会在意你输掉的那一段香?
西安是个缺水的城市也是个硬朗的城市,雨水像他的性格,棱角清晰爱憎分明,夏季能下的酣畅淋漓,让你淬不及防地淋个彻底,冬季却雨雪皆收“财”不外漏,像过冬的松鼠仓满食足安心过冬,经常是风也没有,平静地像睡熟了的西北汉子。还记得2018年的大雪,全市的企事业单位全体出动清早扫雪,场面壮观热闹非凡。街面上,操场上,小区里总是有摔个四仰八叉的,惹得众人俯仰大笑,欢乐的涟漪在人群中荡漾叠加,掠过姿态万千的一个个雪人。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儿子,总是会坏坏地用他鸡蛋大的小脚丫踢碎雪人的脸,或者用他冻得通红的小手指抠掉雪人的红鼻子。上小学的哥哥心疼地乱叫,气愤地跺脚,看着一个一个毁掉的作品,终于忍不住抓起一团雪扔向小弟弟..... 大人们也相互追逐打着雪仗。雪是能照出童年的镜子,有雪的日子里是不分大人小孩的。与一场大雪比起来,过年又算得了什么?
南方的雪,是有些暴躁蛮狠的,狠起来令人害怕。还记得2008年的大雪,多少人因它回不了家,搅黄了许多家庭的团圆梦。有夸张的地区甚至压塌了民房,压断了电线,封锁了机场,中断了铁路。损害之大波及之广受灾之众不啻于一场小规模战争。我没到过极地,没见过雪崩,那才是猛虎般具有瞬间毁灭的攻击性。似乎人们对于溺爱过头的东西都会盲视地选择包容,对雪大致也是如此。有网友说:‘西安的雪,就像恋爱中的少女对于男朋友的期待,总是怕他不来,又怕他胡来’。其实大可不必,西安的雪还是比较温情甚至害羞的。北方的雪,是非常阔绰的。从2005年到2008年在新疆的这三年里,是我与雪最难忘的经历。印象中在每年的古尔邦节不久就开始下雪,阳历的国庆节前后,内地秋裤还没上身,南疆就开始下雪,到10月底大雪基本上就能覆盖新疆的大部分地方。新疆人对雪总是情有独钟的,冬季的礼拜,穆斯林举行隆重的礼拜活动,主要街道上,大清真寺前敲锣打鼓唢呐喧天。穆斯林朋友着节日盛装虔诚地礼拜,这时候的大雪是圣主的恩赐,让人们内心澄澈,空气都变得圣洁。有雪的新疆自然少不了冰雪节,十二木卡姆是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仅有的冰雕艺术。乌鲁木齐的火车站广场,雪地里栩栩如生的冰雕在彩灯的映衬下美轮美奂。在乌市的南湖广场,我见到了雪地里的万里长城,高度足以没掉你整个人。也只有在漫长的雪天在高寒边疆才能呈现这雪与冰的艺术。这是气候的偏爱老天的馈赠。雪已成为新疆冬日文化的一部分。内地的广场舞,是干的,而雪地广场舞是湿的。维族是天生的舞蹈名族,当地人与生俱来都会跳舞。舞姿曼妙率性而发,上到八十多岁的老人下到三岁的小娃娃,没有固定的套路,怎样跳都是好看的。2008年我今生第一个异地春节在新疆过的,约了三个老乡,大年初一在南湖广场骑了一天的雪地摩托,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年轻的身体不知道疲倦不知道冷也忘记了饿。感谢这一场大雪,感谢有了那段青春的经历让我的回忆里有了雪的陪伴。回内地十多年了,雪总是在期盼的几近绝望的时候姗姗来迟,也不过三两天就停了,难免脑海钩沉,想起北方的雪。雪,是好的,许多泥泞的角落总能被它覆盖,雪是坏的,稍微晃一晃神就爬上了你的头顶。
西安的雪不同于南方也有别于北方,让我不知道该把它归放在那里。下午三点时分雪还是没有下来,可朋友圈里已经白花花地一片,到处都是雪景,我们都在怀疑,那是不是去年的雪?听到长安的朋友打电话来说,他那里已经积雪留痕了,让我很是羡慕,我为什么就住在北郊了呢?小区业主群里炸开了花,都在抱怨老天有偏爱,难道说这里有结界,下雨不沾湿?北郊人民不是成了大棚下面挂着的黄瓜?今天是小寒,新春的脚步都快要来了,西安的雪还未到。大人小孩都在想:新年的爆竹屑,不是应该躺在雪地上的么?街道上的大红灯笼不是应该雪打灯花么?雪不来这个年可怎么过呀!

作者简介:何伟斌 , 宝鸡市岐山县京当镇人。现定居西安经商,喜欢读书喜欢文学偶有小作见于网络平台。

(秦岭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