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巷口老树的斑斓里,常有一位迎朝阳、送晚霞的老人,那便是我年迈的母亲。
母亲随我的离开也离开了农村,到宝鸡姐姐家度晚年。和善.豁达.随和、开朗的母亲很快就成为巷口老人聊天群的一员。
巷口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可以看到多样的人,此时便有了有一搭无一搭的话题,一天的时光也就这样在话题的缝隙中溜走。
母亲不议论任何人,她用耳朵捕捉风中那一声喚娘声。母亲牵挂着每一个孩子。风雨中奔波了一辈子的母亲,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孩子们的身上。虽然老年的生活很安逸了,可她却觉孤寂了。每天都盼着能有一只归雁落在她肩上与她唠叨外边的事。母亲每天坐在巷口就是盼着这样的兑现。

游子衣裹娘的暖,游子扯着娘的心。记得在家时,母亲戴着老花镜,几遍地读着孩子们的来信,几声叹息扯碎了母亲的心,微微的笑那是母亲为孩子们的欢悦。
逢年过节,母亲在巷口坐的时间更长了。听着从东边.西边驶来的火车声,计算着从火车站到家的时间,希望某个孩子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也知道还不到放假期,谁也回不来。
天黑了,月婆裟温柔地把母亲送回家。她一定又把念想寄在梦里。
我最小,母亲最宠我,我最远,母亲最牵肠我。随着年关的临近,母亲每天都要向姐姐询问我的归期,一边盘算着我最爱吃的,一边数着从西边过来几趟车,肯定着我在那趟车上。
我将思念凝聚在一张小小的車票上,将所有年货装入行囊,爬上慢腾腾的火车,直直地站上十六个小时,在使人窒息的車厢里挨过那麻木的时间,默默地数着一站站缩短的归程。想着等待在巷口焦灼的母亲,嫌那气喘虛虚的火车不懂我的心,在不急不慌地喘息着。

背着驮着那满满的想,喊着叫着奔向巷口的娘,母亲张开缺牙的嘴紧紧地抱住我,泪早已夺眶而出。我骄傲,我还是娘的最爱!
年还沒过完,假期到了,我要走了。母亲把不舍熬成年糕装入我的兜,把叮咛捋成彩丝扎在我的发结上,送我到巷口。那缺牙的嘴颤抖着,泪湿了我的眼,湿了母亲的衫。
她挥别的手,把影子凝在老树上,生成新枝。
母亲又站到巷口,盼望来年的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