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篇小说连载 大 哥
文/葛喜花
写在前面的话
今冬,彻底做了宅女,每天倚在床头,透过楼宇间的缝隙,看日出日落,观霾来霾去,想花开花谢,盼冬去春来……玩儿够了消消乐,玩儿腻了爱消除,刷累了朋友圈,踩破了Q空间……
碌碌无为,荒废了光阴……回眸半个世纪的岁月,过滤每一个白茫茫的冬天,一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幕一幕,随着岁月向我扑面而来,扑簌簌,泪流双颊……
分集标题预告
第一集 妈妈去了天堂,我是哑巴大哥手心里的宝。
大哥,长我十六岁,他老大,我老小,中间还有二哥和姐。六十八年前大哥在东北的大山沟沟里出生了,儿时发烧,没有医生,找巫医扎针,从此大哥便不会说话,挑水,劈材,拉磨,春种,秋收……农家一应农活大哥样样精通。
妈妈早早的丢下七岁的老丫儿和哑巴大儿子去了天堂,妈妈不在了,他特别护着我。那一年,我八岁!四十四个岁月过去,大哥为了保护我,手里的镰刀误伤我的手指,留给我的伤疤还在,每每看到这个疤,手不疼,心疼……
第二集 数九寒天,大哥为昏死的我土法疗伤。
记得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大哥带着我,每人拿一根不粗不细的两到三米的麻绳,上山放树捡柴。倒下的大树头和树尾呈小S型别在两颗树中间。自己选择了长度,去把大树断开,并不知道没拉一锯都离危险靠近了一步,啪,断开的一头打在了我鼻子上,瞬间躺在雪坑里人事不知。
当我被大哥用力摇晃,和哇哇声唤醒的时候,看着白雪映衬下刺眼的鲜红,和鼻子里不断的汩汩流淌的鲜血,大哥看我睁开了眼睛,用烟叶等土办法为我疗伤。感叹我的大哥,用眼睛积累了那么多处理突发事件的办法,那天如果没有大哥,小妹我昏在雪地里,最大的可能不会流鼻血而死,而是会冻死。
第三集 感谢大哥,你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回忆的童年
大哥虽然是成年人,可是童心未泯,他做的爬犁是全村最带劲儿的,带拐头的,当温度保持在零下十多度的时候,冰雪冻实成了,孩子们都牵出了自己家的爬犁开始玩儿,我便是那个最幸运的人,首先我们家的爬犁最大,最好,跑起来最快,然后我有大哥带着我玩儿。最最牛叉的是,回来的时候只要我愿意都是坐在爬犁上,大哥拉着。感谢我有大哥,给予小妹一个不一样的童年,特别是童年的冬天。
第四集 大哥,您对我的爱就像背上的背筐,装的满满。
记得已经上中学了,全家出动去地里收苞米,我的背筐是二哥根据我的身材量身定做的,不大,也不小,估计能装七八十斤的样子吧。路上歇气,往起站的时候咋也站不起来,稍稍一用力,背筐从头上折了过去,我也随之滚下山坡,爬起来回头望去,山坡上那些脚坑里挂满黄呼呼的苞米棒子。拎着背筐去山坡上捡苞米,泪水,汗水交织在一起,留到嘴里咸咸的……
我亲爱的大哥走来了,他放下他的大背筐,去树颗儿里撅了好多树棍儿,还扒了好多树皮,把他背筐的上面加出来一块,把我筐里的苞米挪过去好多,整个筐头的苞米都归他了,我先帮他站起来,他再拽着我的筐沿儿帮我站起来,哥俩儿磕磕绊绊的完成了这次艰难的收获之旅。
第五集 老师的偏见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发誓长大当一名好老师。
秋天,学校给每一个同学都下达了采五味子的任务,每人大约一斤鲜的。小不点子咋也没整够,在大哥的帮助下全班只有我交上八两鲜五味子,还交了二两干的五味子。可是,初中那年说不清咋得罪了我的班主任老师,小鞋儿没少穿,即使我超额完成了任务,老师也没表扬我,那一年我是在郁闷中度过的,老师的偏见对那个幼小心灵的伤害,很久很久……
第六集 大哥是扶我学踩高跷的人,也是人生路上佑护我的神!
十五六岁的时候,过年,大队成立了秧歌队,小不点儿人小,胆儿不小,踩着二尺半的高跷和大人们扭秧歌。大哥来了,给我结结实实的绑好了高跷,看着我扶着墙练习走路,然后是松开手,引导我走入操场,熟练的扭到队伍里……
初一到十五,秧歌队到各个关系单位慰问,大哥就用爬犁拉着大鼓,一直跟下来,他最不放心的却是队伍里最小的队员,他小妹。回家的路上,背着装着扭秧歌得来的糖果包,不知道换来了多少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光呢!
第七集 大哥没有孩子,但我们的孩子都是他最亲的孩子
时光把我们都变成了大人的时候,下一代随之占领了家族地位。二哥家的成子,老金,姐家的祥,我家的锐,哥儿四个在十三年中梯次出生。大哥的脖子就是这四个孩子最美的座驾。他把对我的关爱全部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春天,大哥从山里回来会给孩子们带一绺酸浆儿,山杏儿,葡萄蔓儿,偶尔还能抓一个蛤蟆用草绳拴着,蹲在灶坑前烧了分给孩子们吃……
第八集 都说“家书抵万金”,大哥写给小不点的信比金子都珍贵
很多人也许不会想到大哥会写字,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不是二哥写信封的信。
打开一看是大哥的字迹,他竟然把我写回去的家书抄了一遍,虽然有好多字写错了,但是格式,位置,字数却一样都没错。后来我回家才知道,这封信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我的手上,因为信封大哥也按照我的抄上了,只是把二哥的名字换成了我的,过不了多久大哥贴了八分钱邮票的信就又回到了小东沟,不知道是谁给他重新写了信封,这封我自己写的家书由大哥抄写再一次回到了我的手里……
第九集 两年间,我的世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我在开幼儿园时期,九四年六月,嫂子突然脑出血住进桦甸市医院;1995年五一放假回家,爹已经不认人了。一个月后,爹也扔下老丫去找妈妈了。烧百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发现大哥咳的厉害,我就带着大哥回到了长春,去医大一院拍胸片,胸肌水严重,看不清内脏,需要至少二十天消炎。
我知道我拥有大哥的日子不会太多了,就想让他一直在我身边,大哥国庆节回家了,我的日子在忙碌忐忑中过了一个多月,十一月十号,年仅六十五岁的公公突然心机猝死,我是亲爹的重孝刚刚披半年多,上面又加一层公爹的重孝。
第十集 深爱我的大哥永远走了,那一年大哥49岁。
1996年鸟无声息的推过了这个年,正月十五以后阳历就要进三月了,我在幼儿园忙碌着,准备迎接三月份的入园高峰,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大哥突然病情恶化,估计熬不过几日。
大哥走得很安静,午夜老叔搬起大哥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我们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大哥的瞳孔渐渐的散去,直到整个黑眼珠变成灰色……
那个在无声世界用心呵护我的那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第一集
大哥,长我十六岁,他老大,我老小,中间还有二哥和姐。六十八年前大哥在东北的大山沟沟里出生了,儿时发烧,没有医生,找巫医扎针,从此大哥便不会说话,只能发出极少的几个音节,耳朵也只能听见一点点声音(当时山里每天一趟客车,和他等车,他会趴下,把耳朵紧贴地上,站起来,有时告诉我车没来,有时告诉我来了。画面是异常清晰而亲切。)
挑水,劈材,拉磨,春种,秋收……农家一应农活大哥样样精通。妈妈早早的丢下七岁的老丫儿和哑巴大儿子去了天堂,我们哥仨都会用我们自己家的哑语和大哥沟通,交流,唯独俺爹,就是和他喊:你去小沟儿里儿把苞米铲了,你去南台子把黄豆割了,你去转山子薅谷子……每次都是我们仨中的一个给爹当翻译,如果我们仨不在,大哥完成的肯定不是爹交给的任务。
大帮轰的年代,大哥也去生产队挣公分,他的镰刀是最快的,每天兜里揣个小磨石,闲了就磨。他的锄头是最光亮的,锄杠用砂纸打磨,用细布抛光,锄板儿闪闪发光。那时候的大哥是个棒小伙儿,生产队里的大姑娘都骗他,说和他结婚(两个拇指对一块儿),他就飞快的铲完自己的一垄再去接别人的垄,不知道他接过多少大辫子(梳辫子的是姑娘,他的大妹是梳辫子高个子,小妹妹是梳辫子的矮个子,而二哥则是梳平头,爹是留胡子的,我竟然不记得他是怎样表达妈妈的。只记得到了鬼节,大哥会拿着烧纸,指指火药库方向……)大哥送走了一茬一茬的大辫子,直到他四十九岁离开这个世界依旧是个处男。
妈妈不在了,他特别护着我。记得一次在场院被小伙伴欺侮,正赶上大哥拿着镰刀上地,看见哭泣的我,他直接冲上去了,因为他闪亮的镰刀吓到了我,怕他不知道深浅伤到别人,就跑上去拽他,他用力想把我甩下来,镰刀瞬间从我左手小指关节上飞过,连皮带肉便不知去向。看见我血染的手指,他也顾不上和人家理论,抱起我就往家跑,用火点燃一块棉花,用棉花的灰按在伤口上止血,并且找了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条缠上,满头大汗的把我按在炕沿上,蒯了一瓢水,告诉别让手沾水,告诉我别出去和那些小平头儿玩儿,直到我点头应允,他才出去干活。姐姐下班回来,流着泪给我清理包扎伤口,她不仅仅心疼小不点儿,也在心疼她那不会说话但什么都懂的大哥……那一年,我八岁!四十四个岁月过去,大哥留给我的伤疤还在,每每看到这个疤,手不疼,心疼……
作者简介:葛喜花,网名老刘太太,笔名花花的小名叫幸福,曾经在老牛沟当过教师,现居长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