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情深】曾经,家在鱼岭!陈志民 守望蔡川 今天

曾经,家在鱼岭!
老君沟上行20里,苍龙岭一峰面南独耸,将老君沟一分为二,东河为庵底河,西河为留仙坪河,在庵底河与留仙坪两河河口处,一岭状形若鱼,环山团抱,偎斗盏,迎西坡,拢两河之水汇聚于苍龙岭下。此岭即:鱼岭。
以鱼岭梁为中心,岭南有岭南村与石庙湾村,岭北有东沟村与大石沟口村,西有鞍岭与大小黑沟等六个自然村落。
曾经,鱼岭村地肥水美,阡陌纵横,稻田水磨,台地山花,姹紫嫣然。70年代居者200余户,人口过千人,建制小学三处,其中完全小学一所,高峰时在校生源一百五十余人。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为了响应这一号召,丹凤人民大兴水利,在鱼岭西侧拦河筑坝,兴建鱼岭水库。

凿天井,修电站,筑灌渠,经灵官殿的倒虹吸将水分做两路,一路经十几里外的周家村、麻池、龙王沟到商镇;另一路经贺村、陈家村,越古城岭到赵沟、西河、龙驹寨,极大保障了沿线土地的滋养力。
据2006年官方统计,修建鱼岭水库时,鱼岭水库库区移民79户计306人,分布在商镇、龙驹、西河等乡镇。

至此,鱼岭村也通过鱼岭水库而名声远播。
南水北调工程启动后,当地进行了退耕还林,原本不多的土地因为落后而不能滋养鱼岭村的人口,又一次造成人员流失,原本鸡犬相闻,笑语朗朗的村落一下子寂静了,寂静到寂寞。
后来,下游的叶碾村与上游的黄冈村先后并入鱼岭,鱼岭村的村域面积扩大了,但鱼岭村的人口一直在减少,以至于小学停办。
2018年夏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村里开会对村民进行扶贫搬迁。开始有许多人不愿意离开,但后来,一些村民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现状,开始向金钱妥协,借以改变自己的困境。
目前,岭南村已经搬空,岭北也有一些村民搬离了生养了我们几代人的故乡。虽然,还有一些村民坚守着,不愿离开,但生活的压力与开发集团的压力一定会将他们压垮的。

故乡呀!故乡!故乡是弱小的!故乡是贫穷的!但无论贫穷与富贵,就故乡的这份情结!就能让坚守在村里的人、坚守着自己的贫穷,坚守着自己认知里的那份踏实,坚守着心里的那份安宁。
而今,村子已经空了,人们为了改善现状舍村而去,但更多的人一定会心念着这里,想念着这个生他养他的故乡。
社会要发展,对故乡贫穷与落后的现状,其改变势在必然。总有一条轨迹,一丝线索,如风筝的线,将远走他乡的游子牵扯在这里,牵扯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山村,牵扯在这个即将逝去的老村,这个颇具故事的故乡,这个即将逝去的故乡!
故乡呀!故乡!我不是规划高手,也不是改造大师,我不能预见她的未来,我也不知道她的明天会给我们什么样的希望!
可我总想画一张画,将眼前的鱼岭描绘下来,无奈,我又不擅丹青,只能将故乡的旧貌深深地印在心里。

曾经,因为修建水库,水磨房、轧棉房,牌碑、商店及一应的公共设施都沉到了水底,留下的只有所剩不多的旧屋,三院故旧的青瓦土房,河畔垒砌的石坝、挡墙,山根的的护坡,路边的闲地与房前屋后的林木、果蔬、花儿,庄稼。
而今,鱼岭的河水还在流淌,岭南却早已变了模样。记忆里我的小学从岭南的源上,搬到豁出伯家的院子,后来又搬到铁牛家的院子,再后来搬到西源上。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温庭筠《商山早行》
人们都会吟诵这一首诗,但我学这一首诗时印象里总是惦念着小学时在铁牛家院子的时光,惦念着铁牛家坡上天兆墙垣边的枳花、枳果,还有通往桐树洼、落满槲叶的山路,碌碡沟口板桥上的滑霜……
而今,这些地方都找不到了,上院与中院的房屋也一样无处找寻,东沟里早没有了从山上背柴回来的人,梦琴婆去世多年,早已看不到梦琴婆从西厢南山的窗户探出头来问候!
“歇歇吧!歇一口气,喝点水!”
故乡!不只是记忆里一位又一位故去的老人,更不是一幢又一幢经年的老房与老房里走出的熟悉的身影,也不只是一家家穿门过户的灯光。
一缕袅袅升起的炊烟,一轮圆缺变换的明月,一山一水,一花一树,一阶良田,一咳一嗽,一言一语,一片笑声,所有故乡的记忆,都会烙在离乡人的内心,撩人相思,让人回忆,给人慰藉。

曾经,家在鱼岭。鱼岭真的很美!
环山抱水,绿水环山,四季山水分明,山花野果,良田庄稼,有擎天的山,茂密的林,清幽的水,烂漫的花,香甜的果,还有通达的人。
曾经,家在鱼岭,脚下总有行走在落满槲叶的山路上的体会;
曾经,家在鱼岭,心里总有着枳花映照墙垣的诗意;
曾经,家在鱼岭,骨子里总会有鱼岭梁的负荷与承载;
曾经,家在鱼岭,血液里总会流淌着东西两河的奔腾与柔情。
如果需要择一地终老,
安抚无尽的漂泊与流浪,
鱼岭甚好!(完)

(作者:陈志民,丹凤鱼岭村人。1985年入伍,1999年转业,长期从事企业经营管理工作,现供职于北京,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