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尘埃起，心净方菩提文/石岩磊
我的世界观很大程度上是在中学时期奠定的，课本里的唯物主义观念根深蒂固，现在仍能记起当年哲学老师摇头晃脑反复念叨的那句话：“物质不依赖于人的意识而存在，而意识则是物质长期发展的产物和在人脑中的反映，或者说物质决定意识。”所以我会本能地抗拒唯心的说教，甚至对其怀有敌意，尤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信奉宗教。
但随着我对历史和国学知识的不断累积，发现无论是外来的佛教还是本土的道教都给中华文明的演进带来过巨大影响，它们曾在不同时期被遵奉为国教，而伊斯兰教更是许多少数民族的精神图腾，且有越来越多的人皈依了基督教。我也会经常遇到信教的人，有的人只是临时抱佛脚烧香祷告，而有的人则是虔诚的信徒，他们会定期去做礼拜，经常组织放生活动。我便对各种教义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想从中找出它们之所以吸引人的地方。
粗略地翻看过几本宗教简史后，我感觉所有的教派都是教化人们要积德行善，将来才能步入天堂或是得道成仙，人们要不断地进行修行，主要是得修心，可能是通过诵经，可能是经过打坐，让内心得以净化，摒弃恶念与凡尘，寻得一方大同的净土。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佛家里的禅宗，惠能禅师的那句有名的偈语令我反复玩味：“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这该是明心见性、自证菩提的最好开悟。
人生而有私欲，这并非恶端，但当攫取私利的欲念化作执着，凝结为贪婪时，所有的仁慈、善良、守信、忠诚等美德就会被弃之脑后，人们眼里充斥着的只有利益带来的欢愉。滑向罪孽深渊的幕后推手，不是异彩纷呈溢满诱惑的外部世界，而是我们结了水垢的心灵，甘甜解渴的温水富含钙镁离子，它在滋润喉咙让全身舒爽的同时，也可能给我们的脏器带来结石，正所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人们骄奢享乐的起点越来越高，而高瞻远瞩的眼光会越来越低。
在物欲横流的年代，人们既会追逐物质丰盈带来的快感，又会感喟力所不及的缺憾，更会对“不如意事常八九”心生感慨，于是迫切需要寻求解脱与慰藉，在有意或无意间，在主动或被动里，开始向各式宗教靠拢，志同道合者的共鸣又强化了他们的笃定，出现形形色色的信奉热潮也就不足为怪了。人们会在青灯古佛旁、在祈祷诵经声中、在道场法事里，摒弃令人心猿意马的尘埃，掸净心间明镜，沉浸到无我的空灵，得到片刻的清宁与祥和，这或许就是宗教的魅力所在吧。
尽管我懵懵懂懂地了解到一些宗教常识，也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对其中的唯心观点深信不疑，但还是没有动摇内心的唯物论理念，不是由于顽固不化墨守成规，而是因为我一直是将它们当作知识点去学习掌握，始终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审视，而获得的最大好处便是能兼收并蓄博采众长，不拘泥于某个特定的教规，也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宗教观”：风过尘埃起，心净方菩提。
2019.1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