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陈远伦。

安徽省民航集团公司退休

一九六八年一月，参军。六九年十月选上了飞行员。飞行八年，停飞后历任机械师，技术检查员，工程师等职。写作是为了练脑力，在江山文学，中华诗博刊，青萍文艺，林海文化，

西部原创有诗歌，散文发表。

中华诗歌网，（见证中国崛起70周年）征文比赛，获银奖，珺之春（我和我的祖国70周年）比赛，获最佳表现奖。西部文创征文展示。

                             文/陈远伦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个老人，在中国的沿海边画了一个圈，奇迹般的建起座座城，神话般地建设座座庄园，高楼入了云，飞机飞上了天，一个小小的鱼村，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就是深圳。

       它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是春天里的一块试验田。它要种下，谷子，高梁，种上星星，种上月亮，种上阳光，种上人们的理想和希望，种上中国式的社会主义。

      在希望的田野里，开放的政策下，全国各行各业的人员，都像潮水一样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有医生，律师，下岗工人……还有面朝黄土，背朝天，刁着旱烟的泥腿子，离开生养的土地，和白发苍苍的爹娘，就一个字：钱。

       何大壮是山西五台人，五台历史上出过两个名人，一个是国民党行政院院长老西阎锡山，另一个是共产党元帅徐向前，虽然他们风光，也没能改变黄土高坡一穷二白的面貌。

      通过报纸，电台，煤体的宣染，何大壮也想走出大山，出外闯一闯。

         那一年，他刚好二十岁，带着刚过门的新娘子李绣花，一路风尘仆仆，坐拖拉机，驴拉车，从太原坐火车几天几夜来到深圳。

          刚到深圳，举目无亲，他们暂时住在一个水泥罐子里，好在南方天气暖和，有一个挡风挡雨的地方就行了。夫妻二人过上了七仙女和董永的生活。你挑水来我做饭。

      何大壮身高一米七五，上过农村小学二年级，勉强认识几个字，绣花文盲。

     他们一无技术，二无资金，只有一对黄土地上练就的铁肩膀，能吃苦，有力气，年青。

       深圳速度，天天都在发生变化，他们夫妻二人也在工地找到一份搬钢筋和水泥的工作，工资虽然不高，但比黄土地刨食的日子，他们过上了天仙配的生活。

       有了钱，夫妻二人合计租住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房，摆下二人能下种的床就行了，比起家里的窑洞，总算能看到电灯了。

      风吹日晒，斗转星移，他们的第一个女儿出生了，取名招弟，意为下次生男孩，农民喜欢的是儿子。

      他们紧衣缩食，也要将女儿培养，希望长大后，也会成为市里的新娘，说归说，做归做，几年后又生下小女儿亚男。

       生活虽然艰苦，他们都希望孩子不要步他们的后尘，永远离开黄土地，成为新时代的城里人。含辛茹苦，招弟也算大专毕业，二女儿亚男，也高中二年级了。

        天有不测风雨，在多年的打拼中，何大壮感觉腰酸腿疼，在医院检查，查出是锥尖盘突出，要急需手术治疗，一笔昂贵的医药费，终于压垮了黄土坡来的汉子，老板又借机辞退了他的营生，没有生活来源，一家又风尘扑扑，坐火车，转驴拉车，回到阔别多年的家里。

      眼前的事实叫他们不敢想象，原来的土坯房，成了别人的羊圈，由于土地流转，地也给村长二蛋承包了，村长王二蛋，前些年跑煤炭运输，见过世面，手头上也有几个活钱，他就成为了村里的土地承包人。

      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大家帮助打扫庭院，住的地方算落实了。没有土地，只能为村长王二蛋打工。多年离开生养的土地，已经没有年青时的激情，更没熟练的劳力技能。在一次收获包米的劳动中，他们的收割的速度，收获的玉米，远远落在别人的后面，由于技能不熟练，镰刀一下子砍在何大壮的小腿上，鲜血直流。

       由于劳动能力的下降，王二蛋也取消他们的帮工，给足一天的报酬，也不让继续干下去了，按城里说法，又下岗了。

     何大壮组织开了一个家庭民主会，决定大女儿招弟继续南下打工，二女儿亚男读深圳最好的学校。

      没住几天，两孩子坐上南下列车，两老口在五台县城干了一份工地上的临时工，何大壮干的是捆扎钢筋，王绣花和水泥，渗沙子，搬砖。

      到达深圳后，姐妹俩和一个有夫之妇任大姐合住一间小屋，姐姐的愿望是，早点集攒钱买个小房子，把父母亲从黄土高坡接回来养老。

      生活是残忍的，深圳房价飙升，像一路奔跑的小鹿，一天一个样，父亲离开时，只剩不足十万人民币，很难支付首付款。

       她和妹妹拼命赚钱，晚上还发传单赚取外快，辛苦下来，一晚上才赚四十元辛苦费，这点钱，对于首付款，简直是杯水车薪。为了钱，为了首付，她们认识了一个同为打工青年阿才。由于相同身世，命运把她们捆绑在一起。

       阿才的父亲也是山里人，祖祖辈辈靠黄土地生存，吃山药蛋蛋过日子。他爹沒钱娶媳妇，花了点钱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个四川妹，生下阿才后，他妈跑了。

      又当爹，又当妈，靠一头羊奶把阿才养育，孩子长到三岁后，听人说了，阿才妈在深圳打工，爹带着阿才来深圳找老婆，阿才是在流浪中长大的孩子。一边打工，一边打听，阿才他爹在一次劳动事故中死了，阿才成为一个混混，江湖上认识几个人。

      在相处的过程中，了解姐妹俩处境，阿才为了他们早日实现买房的理想，帮助找了一个来钱快的职业，姐妹俩好像见到黎明前曙光。

     每星期一次，为一家地下药厂试药。试药前先化验血常规，看看有没有病，吃下试验药后，有没有不良反应，根据剂量大小，付款多少，阿才从中收取彩头。一次下来，姐妹二人能赚八百多元人民币。

       为了过上幸福的日子，妹妹亚男私下通过阿才认识一个香港中年男人。亚男虚荣心特别强，她怕香港男看不上她。偷偷摸摸去一家地下整容院整容，由于药物过敏，亚男从此失去了花季的年华。为了钱，为了所谓的幸福，亚男永远离开了嘈杂的人世。

      在失去妹妹的日子里，招弟压力越来越大，一次次地试药。

        通过微信的不断交流，同是天涯沦落人，二人慢慢恋爱了，阿才爱招弟的孝顺，爱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由于一次次的试药，加之营养的不足，工作的劳累，在一次早班中，招弟倒下了，送到医院检查，肝脏坏死，必须要一笔医疗费才能换肝脏，同时，工厂老板也辞掉了她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医保，剩下买房的钱又压在开发商那里怎么办？

      阿才通过手机联系他的狐朋狗友，一个个回复都是没钱，困难之时见真情，酒桌上的狗友连狗都不如，真正的狗，对主人是不离不弃的。

      阿才决定用自己的肝脏挽回招弟花季的青春，很失望，化验结果阿才与招弟配形不成功，意味着，招弟等待的结果，只能是死亡。

       一对年轻人，买上北归的火车票，在阿才的照顾下，列车缓缓地向太行山进发，当年何大壮种在希望的田野上，让她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但他们沒有资金，没有文化，没有技术，在深圳这块实验田里，只能一棵霜打的茄子，蔫坏了。何大壮的女儿，“招弟”又在回乡的路上，落叶归根，黄土高坡，窑洞，地才是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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