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事多磨 (创作谈)
——《中国农民》一诗从怀孕,分娩,到长大的追忆
中国农民
文/ 王小泥( 重庆 )
俯下身,是古铜色的拱
拱上,是不塌方的苍穹
挺起腰,是宁静的消息树天青地朗,不起暴雨狂风
两眼为时代列车凿出安全隧洞
双臂把历史航发划岀波峰浪谷
共和国的旗杆上,农民是杆头
深深地,深深地插进了地层
——此诗获首届 “全国兰陵美酒杯" 诗词大奖赛二等奖
公元一九九一年十月十五日,北京人民大会堂贵州厅。 上午十时正,首届“全国兰陵美酒杯"诗词大奖赛颁奖大会隆重开幕。
各项程序有条不紊。
组委会首先请国防部长迟浩田致开幕词。(因他是山东人,此次大赛由山东兰陵美酒厂赞助)。 迟浩田声若洪钟,令人感到山东大汉豪气干云。
接下来,九十高龄的诗坛老前辈臧克家精神矍铄,句句掷地有声。
初上歌坛的新秀宋祖英一曲《小背篓》余音绕梁,一切恍若在梦境中。
我以一首八行的巜中国农民》,在海内外华人上万件参赛作品中,在评委极其严格的筛选中,荣获全国二等奖。也是西南三省唯一进京领奖的参赛者。
因我个子小,坐在右边一号位,给我颁奖的是诗坛王子艾青。艾老当时已半瘫痪,坐在轮椅上,我深深弯下腰才接过了他递给我的奖杯和证书。就当我这个诗坛小卒,向令我一生仰望的诗坛泰斗虔诚的鞠一个躬吧!
说起《中国农民》这首诗的出炉,回忆起来五味杂陈,感慨良多。
一九九零年五月的一天早晨,我从学校回老家看望父母。走到月亮坵,我看见父亲正在吆牛耙田。
水牛溅了一身泥浆,父亲也溅了一身泥浆。水牛像移动的黑山,父亲像移动的无字碑,刹那间,感恩的泪光浮现岀父亲耕耘史中许多催人下泪的镜头。
于是,我暗中发誓,一定要写一首令人回肠荡气的诗,为父亲立传,为千千万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立传。
我一头扎进书海。读千家诗,翻阅史学资料,作了半个月的准备,开始动笔。
我从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写到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洋洋洒洒三百多行。当时觉得一气呵成,感情抒发淋漓尽致,颇为得意。
于是,我把稿子装进一个特大号信封,寄往成都《青年作家》编辑部。 诗歌组负责人刘滨老师认为基础很好,但太长了,版面有限,退稿让我浓缩,打磨,最好在三十行左右。
那段时间,我教学任务繁重,又面临半期考试,只好把稿子压在枕头下。
过了半个月。一天凌晨五点醒来,灵感突发,遂提笔重写,写了改,改了写。出门健身之前,终于将诗稿浓缩到二十六行。上完课后,三步并作两步去石壕邮局挂号寄岀。
二十五天后,刘滨老师又把稿件退回来了。他说,离希望越来越近,但觉得仍有修改浓缩的空间。 我的妈呀!为了把三百多行浓缩成二十几行,我已绞尽脑汁,似乎脑顶毛儿都磨脱了。于是,我有气无力的又将稿子压到枕头下,听天由命吧。
一个月后。一天晚上,因身心疲惫,我八点钟就睡了。梦中,我被一片云托着向北飞,降临北京天安门广场。
天边,太阳初升,金水桥头,国旗班的战士们雄姿英发,迈着正步走向升旗的圣地。
雄壮的国歌声中,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成千上万的人举起右手行注目礼。这时,突然响起一个画外音:王小泥,你要修改的《中国农民》这首诗,就在眼前。
一梦醒来,凌晨三点、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我回味看梦中的画外音,灵感突发,哪里还有睡意,随即铺纸提笔,写岀如下的句子:
俯下身,是古铜色的拱
之上,是不塌方的苍穹
挺起腰,是宁静的消息树
天清地朗,不起暴雨狂风
两眼为时代列车凿出安全的隧洞
双臂把历史航船划岀波峰浪谷
共和国的旗杆上
农民是杆头,深深插进了地层
一首诗经过苦苦的修行,终于成了正果。我迫不及待的等天亮,迫不及待的冒着鹅毛大雪,跑步十五里,去敲诗人雪燃的门。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十五里路,平时长跑四十分钟绰绰有余,而此刻,我却觉得是那么漫长。急于向诗人兄弟报喜的心,早已出元神飞出躯壳了。
雪燃看了我的稿子,激动得一拍书桌,然后从酒柜里取出他平时舍不得喝的剑南春,一分为二,两兄弟相碰后一饮而尽。
一九九一年,《青年作家》在年度第二期发表了我的《中国农民》一诗,在读者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随后,投稿参加由中国作家协会创作联络部,《人民日报》文艺部,山东兰陵美酒联袂主办的"首届全国兰陵美酒杯"诗词大奖赛,一路过关斩将,荣获全国二等奖。
《中国农民》一诗,短短八行,能上《青年作家》,能获全国大奖,这绝非踢梦脚,运气好,或有神灵相助。
首先归功于知名诗人柯愈勋,刘滨两位恩师多年呕心沥血的指导和热情给力的扶持。没有两位恩师常年“润物细无声"的培育,就没有我茁壮拔节的今天。
还要感恩生我养我的父母,感恩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 如果说诗歌是一炉纯青的火焰,生活是一块厚厚的磷片,那么,一生不辞劳苦,无私奉献的父老乡亲,就是一根根火柴,在我心灵上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擦燃诗的灵感,照亮我一行行诗的轨迹,我才坚持不懈的走到了今天。
我的每一点儿进步,是生活的慷慨馈赠,是勤奋的追求,孜孜不倦的探索的心血的结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