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福

二

       临淄，齐之首都，这也是当时大周各国最繁华的都市之一。战乱频仍，民众流离失所仿佛都与它无关，高高的城墙，城内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气之旺异于他方。

    阚叔敖身体强壮以后为了糊口，受雇于长途贩运的客商初次来到这儿，即被这里的气势所折服。极目细望，在熙熙攘攘的市场人流中，阚叔敖突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二牛叔敖第一反应，长喊一声，下意识地拨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过去，果然是二牛！

       他乡遇故知，一直以来叔敖只作二牛已经战殁，没想到今生还能再次相见，两人相拥喜极而泣。＂你是怎么逃过那一劫的呢？＂心情平复之后叔敖不解地问。＂多亏了大壮的及时出手，我才幸免于难。大壮背着我逃离了战场，藏身于乡间山民的茅舍，等我伤好之后，我们跟随游商也来到了这里。＂

     一家小店内三人重聚首，谈起过往自然是感慨万分，一番回顾。三杯酒下肚，身暖心驰，叔敖说：＂连日来我一直在寻思，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久长之计，要想有所作为，我们还得去军营。＂二牛也是早已留意：＂昨天路过将军府前，我还看见那里正在比武选将呢，我们也一块去试试吧。＂三人一拍即合。

     雄伟高大的将军府门，旁边宽阔的大街上擂台高扎，台上一个虎背熊腰的壮士正在叫擂，台下观者如云。

     手搏，就是徒手搏斗，身体的力道与技巧的完美结合，切合实战的需要，这是当时行武作战之土最流行的一种运动，也是后来摔跤、相扑、打擂等运动的鼻祖。

     阚叔敖上得台来，两人互通姓名之后比试即刻开始，俗话说得好，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几个照面下来两人都大汗淋漓，对方也感受到了叔敖的力道异于常人，所以倍加小心。

阚叔敖见对方防范甚严，再次搭手之后，身体突然向台面一侧倒去，惹得台下观众一阵惊呼，说时迟那时快，叔敖伸出左腿将对方的左脚勾牢，腾出右脚向那人的小腹蹬去，台下又是一阵波动，啪！对手被重重的摔在了台下四五丈远之处，众人轰然喝采：“好！”

      再次入伍，经历了数次大战的洗礼，转眼已是五年，从贴身侍卫到先锋大将，再到独挡一面的将军，战争的磨砺，生死的考验，阚叔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薄而又单纯怯懦的少年，变得刚毅果敢百炼成钢了！

      战争的风云再起，大军路过南市的奴隶市场，骑着战马正在行进中的阚叔敖偶然一瞥，一个跪在地上的奴隶正抬头仰望，乞求温柔焦虑的目光里，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叔敖心头一凛，迅即勒马，那人再次仰起头来，虽然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有当年记忆中翠竹的影子，多少年苦苦找寻无果，那是叔敖心灵深处的痛。

   ＂你叫什么名字？＂＂莺姑＂那人低头回答。叔敖转而问她的主人，一个个子不高胖乎乎的家伙：＂多少钱？＂＂这个培钱货，吃了我好几顿饭了，十五个钱，不能再少了。＂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的相处，有些人有与生俱来的好感，有些人却是永世难通的另类，阚叔敖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个胖乎乎的家伙，吩咐侍卫：＂收了＂。

     经过梳洗打扮后的莺姑，与先前判若两人，身材修长，崭新的长袍宽袖，一头乌发飘肩。叔敖推门而入，看到如此背影，热血上涌，心潮起伏：这不正是多少年来苦苦找寻，反复入梦的翠竹吗？

    “翠儿，翠儿！是你吗？”叔敖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与改变，一改平常威严犀利的神情。翠竹缓缓转过身来，已是清泪长流，几不自持：“叔敖，是我呀！这不是在做梦吧？”

阚叔敖急急向前，一把将翠竹拥入怀中，生怕又是佳梦一场！翠竹只是顺势而倚，嘤嘤而泣。

      时隔这么多年，虽然彼此一眼就能认出对方来，但是岁月的苍桑，已然脱去了彼此当年的稚嫩与单纯，变得成熟稳健了。

    “你还好好的就好，苦苦寻了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躲过当年那一劫的呀？”见到翠竹还好好的，只是口音稍有些许的差异，对于阚叔敖已是莫大的慰籍。曾经多少次派人去找寻村庄亲人，经历过当年楚军铁骑的蹂躏，村庄早已荡然无存，亲人们也是杳无音讯，生死不明了。

     “当时楚军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在野外拾柴火，顺势躲在了塘边的芦苇荡里，侥幸活了下来，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楚兵杀光了……”

     可堪回首，往事一幕在脑海里掠过：“最后躲躲闪闪，改名莺姑，流落异乡，举目无亲，衣食无着，被沦为了奴隶……”

     浩劫仿佛才刚刚过去，身体与心灵的摧残仍历历在目，说到这里，翠竹语气哽咽，痛苦地闭了眼，抽泣不已！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高贵福 ，潍坊临朐五井镇下五井西村人，1968年生，网名秋天，农民，一个坚定的文学爱好者。《乡土临朐》撰稿人、五井镇民俗乡贤专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