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之鸽咕咕咕咕
被战斗机群霸占去了
的蓝天上
一个不幸的
白色
大笑话
A DOVE
coo coo coo coo
a pitiful white joke
on the blue sky
occupied by fighter jets
［鉴赏］
散文解读《和平之鸽》：“咕咕咕咕，被战斗机群霸占去了的蓝天上，一个不幸的白色大笑话”。散文解读A DOVE: “coo, coo, coo, coo, a pitiful white joke on the blue sky occupied by fighter jets”. 双语小诗，风格何其吻合：用语平白如话——而且，只是半句话，所谓片语只言，而诗之意蕴，却早已流注其间。比读汉英，貌似简单，却暗藏大家手笔。
先看诗题：《和平之鸽》对应A DOVE, 将“和平”省译，因为鸽子象征和平，显为常识。“蓝天”之“蓝”，azure似佳，但不若blue（蓝色之外，暗含“忧郁”）。“战斗机群”译为a group of fighter jets似乎最为对应，非马却舍弃a group of, 只为简洁之故。“不幸的”，如果英译为unfortunate, 只是词典对应，诗人选用pitiful（可怜的；凄惨的），更见炼字之功。“白色大笑话”，若译为white big joke, 还真的有点让人笑话，诗人再次将“大”字省译。——从“和平之鸽”中的“和平”，到“战斗机群”中的“群”字，再到“大笑话”中的“大”字——连同标题在内共计31个汉字的微型小诗，竟省译三处四字。汉诗半句，而切割成六行；英诗短语，而断开为四行。汉英双语，均为断章。而诗人译家之良苦用心，读者当明察，而不可随意断章、随意取义。
电视
一个手指头
轻轻便能关掉的
世界
却关不掉
逐渐暗淡的荧光幕上
一粒仇恨的火种
骤然引发
熊熊的战火
燃过中东
燃过越南
燃过每一张
焦灼的脸
TELEVISION
the world
is easily
switched off
yet not quite
a spark of hatred
from the dimming screen
suddenly bursts into flames
soon spreading
over Vietnam
over the Middle East
over every feverish face
［鉴赏］
诗人将日日常见的电视，写入诗歌而翻出新意。看国际新闻：中东战火，越南告急；完了轻轻一摁，关机休息——然而，不熄的，是那熊熊的战火，映衬着一个个焦灼的面孔。反战，却不喊空洞的口号，而将其潜藏于娓娓道来的叙述之中，我们仿佛聆听着一位智者平易近人的讲述。只待故事会结束，我们仍陶醉其中，反复品味着那故事的寓意。猛然醒悟：我们似乎感受到了唐人白居易的白话诗风，在千年之后的汉诗中，如何得到了创新与传承。
汉英之间，在形式上大体对应，只是最后一个诗节中，汉语八行，英语七行——只因汉诗最后两行“燃过每一张／焦灼的脸”，在英语中合并为一行：over every feverish face. 若刻板分作：over every / feverish face. 则反觉不自然。其余诗行，大体对应，只是语序或诗行有所调整，如此而已。显然，“一个手指头”在英语中阙如——假如在switched off之后如实译出by a finger, 英诗该显得何其笨拙。综合观之，汉诗英诗，在措词、语气、风格等方面，正可谓丝丝入扣。
转载自：张智中著《非马双语短诗鉴赏》，天津大學出版社，2018.11
非马共出版了23本中英文诗集丶3本散文集及7本译诗集（包括《让盛宴开始——我喜爱的英文诗》丶法国诗人《裴外的诗》，土耳其诗人希克梅特的《铁笼里的狮子》等）。另外他还编选了几本中国大陆及台湾现代诗选。他的诗被译成十多种语言，并被收入台湾丶大陆丶英国及德国等地的教科书。曾任伊利诺州诗人协会会长。现居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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