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四叔——朱壁文
文‖朱钟昕
阿公(爷爷)的六个孩子中,阿公对四叔是最放不下心,也是最让他牵挂的人,阿公临终时还紧紧拉着跪倒在床前哭成泪人的四叔硬是舍不得松手。
爷爷13岁那年曾祖父就去世了,此后爷爷随着曾祖母带着俩个年幼的妹妹一起艰难度日。爷爷是白手起家,结婚生子后,日子也常常苦到揭不开锅,由于离学校太远四叔一直拖到九岁才上的学。小时候常听奶奶说,你四叔住在山背高台那边。我们住的地方叫大坪,翻过山背共有一里多路就到四叔家了。大了些我才明白四叔在他12岁那年,就过继到了爷爷的堂兄做继子。
当年爷爷与堂兄感情较深,一直无子的伯爷爷时常上门央求有着五个儿子的爷爷,要过继一个给他接后养老,几年下来爷爷总未答应,直到四叔小学快要毕业了,伯爷爷又追上门来,在伯爷爷的恳求下,爷爷松口了,于是四叔兼承爷爷的堂兄为儿。到了家境还算不错的伯爷爷家,四叔感觉读书又有望了,谁想好景不长,第二年伯爷爷因病去逝了。
家庭变故让细婆(伯爷爷的妻子我们都叫她细婆)措手不及整天提心吊胆,怕爷爷又去带回四叔。细婆从小是裹足长大的眼睛又不好,只能料理些家中事务。自此14岁的四叔就外出抵劳力挣工分维持母子的生活。奶奶听着心疼常常背一些红薯和大米去接济细婆,从这年起阿公就挑起了俩家的农活,直至1972年阿公累倒了,胃部大出血卧床几个月都不能起身才停了下来。这年四叔已有17岁了,长成了半大小伙子了。
18岁那年四叔本想从军报国,然而细婆硬是拦着,舍不得四叔远离故土。俗话说忠孝两难全,然而四叔不忍心丢下哭成泪人的细婆,就舍弃了自己当年的从军梦。
日子苦到了22岁那年,四娘进门了(四叔的妻子王艾英我们都叫她四娘),从此冰冷的家就有了生机,细婆整天笑得是合不拢嘴。只要有四娘一口吃的,就不会落下细婆半口。上小学那几年我时常往四娘家跑,细婆每次都会偷偷地往我手里塞着四娘买给她舍不得吃的小零食。
刚上中学那年放暑假,我来四叔家玩,细婆拉着我的手说:“昕崽啊,就上个星期我病了发烧,你四叔背我去打针,在回来的路上,踩在石板上的青苔了,一下子把脚崴了,他硬忍着把我背回来了,第二天他的脚肿得像楠竹筒似的……昨天才下得地……”细婆说着说着,眼角上泛出了晶莹的泪花。我无声地伸出手来,轻轻抹着细婆她那心疼的泪。我们村当时没有医疗所,打针吃药都得去六、七里之外的乡医院。来回都得爬着陡峭的山路,细婆裹过足的脚根本走不了。
四娘进门后有了帮手,四爷就全身投入生产队的生产中,两年后被选为队长。随后妹妹梅芳和两个弟弟也相继出生,日子刚刚好了点。然而岁月不饶人,细婆老了,82年春一病不起,求医无果瘫痪在床,细婆爬不动了,四叔、四娘喂茶喂饭,端屎倒尿整整侍奉两年多。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又有人说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古语云:“百善孝为先。”孝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朱家忠厚善良的血,始终在四叔的血液里流淌着……1984年秋细婆带着对家人无限的眷恋安祥地离开了人世,享年76岁。
九十年代初,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叔被选上了村委主任,几年时间里四叔一直出谋划策带领村民们寻求脱贫致富之路,他那忘我的工作的精神,至今让我难忘。
后来阿公阿婆都老了,四叔四娘就忙着两头跑侍奉在床前,直至阿公阿婆终老。
慢慢地四叔年纪也大了,本该到了享福的年龄,他为了给儿女一个更加舒适的环境,四叔在杨林街打地基挖墙脚,经过两年的苦战2012年又盖起了一栋三层楼的小洋楼。
几年下来孩子们都成家立业日子过安稳了。如今四叔已到迟暮之年,操劳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但四叔的爱心却一直在这些孩子们的心灵深处生根发芽,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朝阳来临,记忆如昨,又快一年未见到四叔了。仿佛间看见一对鹤发童颜的老人相扶着蹒跚地从眼前而过,正朝着阳光明媚的春天而去……
20190918日于东莞

作者简介:朱钟昕,男,笔名采花郎,通山沙店人,现居武汉。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通山县作家协会会员、依安县诗歌协会会员。《中华文学》签约作家。迄今已在《河南科枝报》《文学百花苑》《东部文学》《参花》《湖北文学》《武汉文学》《中华文学》《浙江小小说》《九天文学》《乡土作家》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散文、小说百余篇。诗词收录于《中华当代百家传世经典》《中国当代诗歌大辞典》《奉天诗刊》。《打工记》曾获第三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赛二等奖。出版有《小卷诗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