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隔世的诗友:李清照
静川
刚喜欢诗歌的时候,没少读李清照的辞令。我喜欢她的词风,以女性的身份和她特殊的经历,写出那么多个性鲜明的佳作。怀着一颗敬畏的心,我曾去过青州李清照纪念馆,瞻望过她,我想,算是隔世的以文会友吧!
我重读她的惆怅,走入青州这座历史古城。那个夜晚,我垂缅的心绪无比沉颐。站在古老的驿道之外,心灵的追寻曲曲折折,那些欲踏即碎的梦,都在古城的黄昏里,泊进了宋史的边缘……
有人说,去青州,不到李清照纪念祠瞻仰一番,是憾事,为了青州一行,不枉游一次,那天冒着初秋冷雨,走进范公亭。
李清照纪念祠和范仲淹的故居,都在范公亭公园内。我去的那天,范仲淹的故居没有开祠,我只好过了玉带桥,直往洋溪湖。
李清照纪念祠,坐落在洋溪湖对岸,两侧青山翠柏环绕,甚佳雅幽。我边走边读古老的风景,约一刻钟工夫,脚步就已迈上祠门的石阶。
纪念祠的大门上,高悬一块大匾,秋叶如金的六个大字,在夕阳映射的水光中,散发着臧克家老先生的墨香。
顺着弯曲的青石小径,一直往前叠步,我看见了“四松亭”的塔檐。我的目光抚摸亭壁的传记,那些古老的文字,已被岁月风蚀得斑驳不清。过了“四松亭”,就是“九曲回廊”。“九曲回廊”的右侧是顺河楼。你可站在楼廊的石阶上,放飞所有的心绪,飘过那水,或远处的,古城和苹果园。
我背靠朱红的栏杆,一叶木舟划过,浪花如菊,开的那么清瘦。
小雨淅淅沥沥,一直陪伴着我,那么默契,那么诗意,那么清冷…….九月逐渐幽寒,每天都在加深晚秋的脚步。我站在那口枯井的边缘,思想它,曾经一定拥有过自己心酸或快乐……再往前走,我穿过一片“绿肥红瘦”的辞令,这边就是我隔世的文友——易安居士的故居。
祠门的匾额上,依然是臧克家老先生亲笔题写的匾文——李清照纪念祠。
步入祠院时,雨停了,夕阳偏西,红叶如火,仿佛我们的诗心,已被燃烧起来。
秋风偶尔踩着树叶散步,叶子上的雨滴,像素女的眼泪,滴落我的面颊。小院两旁几朵青菊初开,西风漫卷落叶,如重读你的辞令,带着冰清玉洁的忧伤。
祠内的院落不大,正庭是“归来堂”,堂门的擎柱上,刻着一幅触人心魂的对联,上联:红雨飞愁千秋绝唱销魂句;下联:黄花比瘦一卷高歌漱玉词。对联的下角,各放一盆“绿肥红瘦”的长叶草,点缀四步石阶叠起的碧瓦青砖,让人感到一种古色古香的梦,就在后人缅怀的季节里,蓦然忧沉。只是“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的女子,不知去了何处?我替你“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样子,收录我的记忆。
祠院的右侧,是李清照和她的夫君,金石家赵明诚的传记陈列室。祠内收藏了,许多有易安居士的作品,及肖像诗画。尽管有些物件,一定是赝版的手迹,但在我的心里,我愿意相信都是真的。
在祠中,我把隔世文友的辞令和她夫君赵明诚的《金石录》后记都收纳我的镜头。夕阳很像我童年时候的铁环,慢慢地,滚进了山口。
那块方巾,犹在“月满西楼”的黄昏,使我执著的情感,无法远离这所小院的温馨。
“归来堂”属于正庭,堂内的四壁,挂满李清照和其他一些古今名人撰写的手迹,右侧有一间十分雅净的小屋子,据说那是易安居士与她夫君金石家赵明诚的寝室。虽然我不太相信,那些被褥真的是她们夫妻曾经用过的,但我相信,一种言歌与垂缅,将是后来者永恒的追忆与沉祭。
大堂的左侧,也有一间同等大小的房间,李清照与赵明诚的白石浮雕,在一台非常远古的木琴旁,聆听着窗外潇潇的雨声。
我似乎听到了,一缕琴韵萦系着我的耳膜:“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走出“归来堂”,我寂步小院的东侧,一种潮思绪涌动我的心海。我站在月光中,天空沉密的云朵已经疏散,内心欢快,没有压抑,我滞缓的目光,悄然落在一块碑文上:“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潸然泪下!李清照,宋代的一位柔弱的女子,竟然也有男人的雄魂!
走出归来堂,天逐渐地黑了,青州这座古典名城,被夜的垂帘青纱般地笼罩起来。
当我走出祠门之后,一把铜锁,将我与八百多年前的文友,黯然地隔开了。
今夜,窗外依旧是雨声潇潇,叶子红了,寂寥与无奈的昨夜,却是明天永远的回顾。只是那丛千秋霜染的黄花,犹然在那曲销魂的琴韵里——绽开。

作者简介:静川,本名于江龙,吉林市作协副秘书长、诗人委员会副秘书长;《长白岛》文学、《新诗塬》主编、《少陵诗刊》编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