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绣 趣
□ 张香君
起初,对十字绣是不大热衷的。
不是不喜欢手工,相反,我对编织裁剪之类的手上活儿是非常有兴趣的。早些年织毛衣,式样一看就会,还能自创花样推陈出新,裁裁剪剪 缝缝补补更是不在话下,至于这几年兴起的十字绣,不热衷是因为觉得在人家设计好的图样上走针线就像是抄袭,没什么新意,所以很长时间不为之所动。
直到那次,那次和朋友去县城,在一个服装店看衣服时,被坐在前台绣十字绣的老板娘吸引住了。店里生意不错,三个店员忙着招呼出来进去的顾客介绍服装的品牌特性,而老板娘除了结一下帐,一直就在绣十字绣,店里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手起针落不急不疾,那专注的神态,那一份女性的娴静优雅,那一付处闹市而不惊的气定神闲,真真打动了我。见过许多拿绣布穿银针的女子,有绣着玩的,得空拿起没空扔掉,有一搭没一搭的;有的则像是赶任务似的一针紧似一针,恨不得一下子完成了推销出去,全没有眼前老板娘的端庄和细致。
原来,一样的活儿可以做出不同的姿态。原来,十字绣还有如此之魅力。当下便心生一念:买一幅十字绣,我也要如此这般优雅地绣起。
素喜山水字画,便挑了有诗词并配以远山近水的,拿回来,洗净手,展开绣布,顺好丝线,穿针,挽结,理清针法走势,稍事斟酌便开了头。三五条线过后,顺手了,绣布上渐渐出现了远山一角,煞是鼓舞人心。
不绣不知道,绣上了才发现里面的乐趣。眼看着山棱在手下一点一点地突兀出来,遒劲的笔画被一条一条的丝线牵引出来,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哪个书画大家正悬腕运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好大的成就感呢!
说来也怪 不知是不是原来动起绣十字绣的念头根植在了心里,一拿起绣针,心就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恍若觉得自己是从前古走来的纤细女子,“一片丝罗轻似水 ”,提裙裾,挽丝带,款款移步,坐绿纱窗前,拂半掩流苏,开始贤淑女子必修的功课。窗内玉手拈银针,嘴角抿丝线,慢挽结,轻挑线,一派静花照水的温柔;窗外杏花似雨映成趣,斜阳如缕,柳影婆娑入心,画眉婉转传情,人向绣架静如处子,花若人面妩媚天成,好一幅美妙的绣女图!
说实话,这种幻象在绣十字绣的时候如此强烈地在脑海中显现出来,全是因了那句“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的盛满了绵绵情意的“绣楼”惹的祸,那些听了无数遍的发生在“绣楼”里的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无不让人感动心动。从小就喜欢看古装戏,看宽袖长衣裙带飘飘的古装把一个女子妩媚得如一阙婉约的宋词,那种不染纤尘如花照水的清逸让我羡慕得不得了,梦里几次三番的想穿回到唐诗宋词里去,幻想若自己生在古时,必要做个贤淑秀巧的小妇人,着素色长裙,画浅淡妆,侍花弄草,抚琴作画,刺绣描红,演绎一段不流世俗的锦瑟年华。这不,都这把年纪了这痴癫的念头还时不时地冒一下,惹得自己也哑然失笑。戏文里的女子不用做工不用煮饭只说琴棋书画诗酒花,而我等女流每日为衣食三餐忙忙碌碌,粗手大脚躬身劳作,奔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风马牛不相及嘛!
但是,细致柔美是依附在女人骨子里的灵魂,任何年代一脉相承,而且任何粗砺的生活都磨灭不了。可以被隐蔽,被掩埋,被忽略,但是一经有一点的缝隙,也会被牵引出来,哪怕是一瞬,也会知道原来我们都有那么美丽的动人之处。就如手中的十字绣,这原不是多么高雅的事情,但是你若情有所钟,它便有了灵性韵致,你也远离了烟熏火燎的俗尘,换得一段静好时光。
试想,在一个撒满阳光的房间,在有竹影拂动的窗前,坐在有碎花棉布软垫的小椅子上,耳边放一曲舒缓的小提琴曲,低眉敛心在绣布上勾一抹远山青黛,挑一弯近水婀娜,看 “花随玉指添春色 ,鸟逐金针长羽毛 ”,虽没有古时女子的闲淡清幽与世无争,但也能寻的一种与现实的尘嚣相去甚远的宁静,也会有一种“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恬静安然!
基于此,基于开头老板娘给我的印象,基于我想要的那一种美好,我便不会在忙碌的缝隙里匆忙落针,也不会在杂乱的环境中边绣边应付无关之事,而是选一个阳光斜照的午后,打理好一并的闲杂琐事,扣住柴门,然后再展开绣布,心无旁骛地在十字格上绣一段山高水远林深景幽的闲淡时光,以此来抵抗曝日尘埃的覆盖,来缓冲黯淡蒙灰的心情,体会一种久违的细致,安然,柔和,轻软,灵秀,清欢……
银针一路穿回,缝缀的是隐在绣布之外的美妙情趣,十字绣,一件快乐之事!

〖咱们村作家简介〗张香君,农民,种地兼职教书。自幼爱好文学,在省市级报刊杂志发表散文百余篇,半生耕读为乐,育人为责,至今,并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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