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斌老师是我们本地田庄人,已经去世多年,他是笔者四年级时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李老师当时在我们凤安小学共教书几年自己不清楚,他给自己上课的情形,说实话自己现在也是一点也不记了,倒是和他相关的几件事让人难忘。
赔灯泡
那时晚上上晚自习,有一次上完后我趁同学们还没有完全走出去就拽灭了灯,几名女生吓得乱喊,自己又给拽亮了。结果第二天早上来校时,教室里一只灯泡闪了,部分同学说是我干的。于是,自己就被李老师叫出去让买灯泡。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自己弄闪的,反正,自己只能默默认栽了。那时,一个灯泡虽说不到一元钱,可是我连一角钱也没有,所以,自己每当在李老师问自己要灯泡时就会被站在教室前面,要么就是站在大家在教室外读书时围成的小圈外,一个人站着。反正,说有多丢人就有多丢人。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让家人知道。一直到过了新年,有了压岁钱,也是开学了,自己才从大队的供销社(现在坍塌了的地方,上年龄的村里人都会有印象)买回来,小心翼翼的交给李老师。至此,这块压在自己心头几个月的大石头才终于落地了。要知道,自己背地里不知多少次偷偷去供销社都看了那只200瓦的大灯泡的价格:九毛四分。
查游泳
那是夏天,午饭后,有时还有少数同学趁吃午饭的时间下河里游泳。那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特别要求不能去游泳。只是一些男生因游泳会在下午头一节会来迟一些。为此,李老师就不得不问问这些同学。由于来迟的学生常常会说是饭做迟了,老师一般不会追究的,他也知道家长是参加了生产队中午的劳动后才回家做饭,学生来迟也不奇怪。但有时差的学生多了就不能不让老师怀疑。
起初,一些明明游泳了的学生也会说自己家人做饭迟了,老师虽说觉得不对也拿他没有办法。再问,这些同学还是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游泳。只不过有一天,这些来迟还依然撒谎的学生都领教了李老师的新招,任凭他们自己再怎么说谎,那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这是个什么办法呢?
那就是让来迟的学生把裤腿挽高一些,李老师用藏在身后的一根玉米芯在这些学生的脚腕一段的皮肤上蹭那么一两下。如果没有游泳,蹭的痕迹不明显;如果是游泳了的话,那被蹭过在脚腿皮肤上留的痕迹就是不一样。任凭你再怎么狡辩,李老师这回是不会饶了这些同学让他们还像以往一样乖乖回座位上了,因为游泳过的皮肤在玉米芯蹭过后,特别特别看得清清楚楚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从此,再也很少借口家人做饭迟而去游泳的了。
偷麦草
有一次刚刚下过雪,天也出奇的冷。应该是下午的某节课,天还阴着,要么就是还下着雪。自己被李老师叫去给他撕麦秸。凡是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是知道有麦草垛的,那是被碾压脱粒后成了薄薄的麦草秸秆后,农民为了生火做饭经常就把自己家的摞成一个柴草堆,虽说不大,但层层摞起来就压得瓷实了。要想多扯一些麦草,不用力撕扯是绝对不行的。当时自己年龄小,冰天雪地,自己手又冷,还担心群众看见。因为自己扯草的地方就在我们凤安小学门口对面的六队麦场上。那里可怜巴巴的有几堆不是很高但也能够遮住我这样的小学生的麦草垛。我把李老师给的背篓放在草垛跟前,伸出冻僵的手,不时的暖暖搓搓,然后虽不情愿但还是坚持在撕扯着草垛上的麦秸。这麦秸,看上去不少,但前文说过,横七竖八层层摞摞,挤得压得那么紧,用我们当地的方言,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大半天还是扯下来不多。估计是雪天,没有多少人出来活动。听到周围有响动,自己就赶紧藏好。所以,说撕麦草实际也是偷麦草。在那个生产队还没有解体的时候,虽说老师让学生给自己弄些麦草,今天想来,李老师在我们这儿工作确确实实是受了罪的。因为当时根本还没有出现电热毯,或者说至少在我们当地还没有见过。当自己背着确实并不多的麦草出现在李老师面前时,自己现在依然记得李老师还说的那么再撕一些。明显,李老师对我的“成绩”不是很满意。假如说今天还有这么个机会,李老师,学生一定会多撕扯些麦草。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还知道,这麦草根本就不耐烧,也没有多少热量。所以,像李老师他们这样的老师,睡在土炕上到底怎么挺过来的,也只有他们这一代人体会过。而他们为家乡的教育奉献了他们的光和热是应该被后人所牢记的,牢记他们曾走过的路,这也是笔者写作本文的另一个用意。
被顶倒
在说这个事之前,先说李老师严格的表现。这就是在他晚自习需要跟班时,他就会坐在讲桌跟前,一边批阅作业,一边时不时的把架在他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压压,瞅瞅讲桌下面我们的表现。平时晚自习想出出进进趁机玩的学生就不行了。记得有一次,我们个子大的几名同学里,小耐想出去,便趁着李老师瞅过下面的空隙,先是悄悄打开了窗户,然后趁老师不备,踩着桌子翻出了窗户。在自己模糊的记忆里,当时应该还有立功和我们都在同一个班级,很可惜,立功同学已经去世多年了。
下面言归正传,却说平时,李老师看去也确实严厉,我们班里的不敢犯事的就不说了,可还有一些走第三条路线的同学,说实话,用今天的话讲,就是人还挺聪明的。这里最典型的就数王沟的王科昌同学了(今年正月还见他兄弟俩了呢)。
须知李老师上了年龄,个子低,他还有当时那个年代的老师们管理学生的表现,比如,找个树枝,小木棍作为教鞭,教训不听话的学生。当然,差一点还忘记了,他抽烟,有时就用他的烟锅作为惩罚的工具。这些都不说了。关键是在他教训科昌的时候,科昌就会嬉皮笑脸的朝着李老师笑,我们其他同学于是也边看边笑:
“我叫你不听话,我叫你不听话......”李老师边说拿在手里的家伙就上去了,要么用他的烟锅头敲手,要么就是用小木棍敲脚踝骨。
“欸唏唏唏唏——”不知敲着了没有,敲得到底疼不疼,反正,每在看到科昌被教训时,他就阴阳怪气的做出很是可怜很是疼痛的模样,我们在周围心里也就可得意了。而且,这还不说,科昌还会在老师敲击他的时候把老师的烟锅呀木棍呀给趁机攥住,然后很快丢手。多少年之后每每想到这一处,自己还是不能不佩服我们这个乡党就是不一般,能够把火候拿捏得那么准。
是的,你一直攥在手里,那就是冒犯老师,你不攥住,那皮肤就要受疼。正因为如此,班上先前在李老师教训时从来没有这样的同学也把这一招很快学会并且付诸实践了,这当然都是科昌的功劳,而笔者自己可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不敢。
却说有一个雨天,科昌不知怎么回事睡着了,李老师发现后故意将手伸进科昌的后脖子里。科昌醒来后便和李老师先是在他的座位上酣战:你要抓我拽我我偏不让你抓我拽我,你一下,我一下。真真就是猫和老鼠在游戏一样,虽然说这话多少有些对老师的不尊,可那天的情形确乎如此。
只是后来,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发生了。科昌离开了座位,和李老师俩人就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有些像抱跤一样。写在这里,自己还记起一个细节,科昌当时穿得很是单薄,李老师确切的讲披着棉衣(岁数大了)。两人在后面掰扯时,也有好长时间了。二人相持住了一一李老师要把科昌往下压,科昌头埋在李老师的怀里就用尽往上顶。就是这样的动作情景在二人旗鼓相当时,不知是李老师时间大了没劲了还是怎么,反正,李老师被科昌用头在他的胸膛下被压着时猛然很顶得仰起来朝后倒下了。
这一倒不要紧,把李老师顶了个人仰马翻。科昌看到自己竟然把老师顶翻在地上时,就二话不说去扶李老师起来。李老师这时候并不领情和原谅他,将掉在地上的棉衣丢开也不管不顾了,后面的情景恕笔者不再描述了,反正,至此之后,再没有一个同学在李老师教训自己时还敢“还手”的了,包括科昌也在内。
李老师后来光荣退休,安享晚年,自己在家乡学校教书时,还时不时见他在田庄村西面的深渠岸边散步,只是腿脚不太方便。岁月沧桑,很可惜他也去世已经很多年了。写这些文字,除了对李老师的怀念之外,也是如文里所言,他如我们的父辈一样,他们那一辈为家乡教育的付出是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2018.07.20初稿
2019.03.04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