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远行者
■张文龙
致远行者1号
风。往西。这并不等于风从东边吹来
它只是要经过我，经过尘世，让我看清
一个不能绕过的方向。你的远行
将我拉长如投影，或者，我正在被穿过
你去的远方。我手捧佛经找前世的人
如果让我送送你，我就放下它
那么，我就会看见弄虚作假的阳光
披在身上，田野和村庄，没有狗报警
就象大米和麦子以及卑贱的土豆
借用胃口去那些弯道。供养与改变
只是要我能够大声谈论与怀想
有一种惦记，平淡长远
成为唯一的问候。西行的风吹动三月
卷起梦的页边和五谷的秀发，它会
吹弯我的树干，我会躬腰致谢并且
善待每一颗粮食，我的兄弟姐妹
如果我能去送你，你是不是对我忘却
让我手中的书，不指定离别与牵挂
让我在忘却里继续抽穗，用我
不太成熟的鞭须抽打阳光和他的庇护者
我会拒绝干旱和冷风，我不减产
我说过，我要在诗歌里种植最后的土豆
2007\3\28
致远行者2号
那些月光，风不会任意吹动
我的纸很坚硬。可以任意变形
呵！谁也不知道它可以包裹我
我得到保护，沿着月光
那支小曲，天亮前摸黑回家
到达之中。我没有赶上早晨
太阳升起，我裹进一张纸里
我只能睡在你远行的旅途。
满眼都是文字闪光。我想
我已经不能返回到一片宁静
你靠它远行吗？不，它不能给你
温暖。仅仅炙烤。让剩余水分
从体内蒸发。在三月前，我看到
干旱。那些汹涌澎湃的汲水者
你继续。你不要回头。我喜欢
将文字遮住半张脸。你们看
我的后背，看不到我的前途
阅读已经没有必要。我
在一张纸里睡眠。穿上自己的新装
赤条条翻身，簌簌作响
2007\3\31
致远行者3号
你一定要去。去远方。在有水的地方
种植莲花。用回头的方式发现我
那两片叶笛。那两棵土豆。知道
它们的根发出音乐长出智慧
直到你不费力就能忘记我
很高兴那处茂密的水草，还在
努力拨开多余的细节进入课堂
非常快乐的阅读。你在
某个诗句的背后放生一只雏鸟
已是秋天了。那么认真留块空地
它永不长草。象天一样蓝
然后，你的行囊变轻
一朵云在托运之中，有节奏地
念诵。第一场雪在最后一天
二十四小时没有踹息。一种期待
徐徐洞开。雪白的
第一朵莲是你开的。第一个脚印
那时很多人从久远的年代来过
2007\3\31凌晨3:30
致远行者4号
夜晚宁静。一次心跳
来过的人，带着雨走向夜晚
一株草留下来，那些行者的影子
努力靠近春天。由于单薄
不能完全遮住一根白骨
空洞。已经没有多少磁性的声音
午夜之后，集合远行的请求
骨头亮出火把。一条长蛇
一字儿摆开，扭头绞尾，要将
春天的绿色用老。然后回头
灯笼挂在祠堂。江南水乡
多了几支橹几声莺啼。带雨的
远行者，取了他的蓑衣和斗笠
2007\4\2凌晨雨中
致远行者5号
雨季不出门。高烧不退
有些地旹用冰雹治疗顽疾
唯一的咽喉，铁髑将云层
踏响。通向枝条的蜜月
人们留在过去。留在根部
历史喜欢人烟。日后的祭奠
遵守内心。让远行者
隐约与吞吐，壮大的形式
很野蛮。山坡忍痛，原野
不能平静。那么小心接近清明
所有的墓穴醒来，目送人们
他们藏起一段又一段雪白的藕
一颗莲子，一团火一种呼吸
坐化为莲。很多人寂静了
在过去，在今后。轻轻
穿越它们
2007\4\4凌晨4：40
致远行者6号
躺下去。凌晨四点五十分
我必须象人一样躺下去
不敢悠闲放松。那个莲心女人
明天是她要负责的全部。
春暖花开。让我看桃花
于四月中旬，沉默的我
在自己的床弟，发现早已远行
门在二人之间愤怒
早该扔下，那么多用具
其实只需要一张嘴一双手
尸体供研究者们，不带走
这是活过的唯一见证。
做爱的时间我学会走西口
桃红依旧笑春风。关外
遍地生莲。落伍的人们
站在自己的谷桩上怀念丰收
2007/4/14凌晨4：50分
致远行者7号
不必回来。游出去的蝌蚪
这潭不见底。谁掉下去
必死无疑。在春天死去的诗人
撑着望舒伞，穿过雨巷啊
那个尽头。单薄，能量不足
向着沙漠走去。六月七月
要准备足够的水等他
顶水的女孩，象沙一样飞
那些水罐从不倾斜。圣水
只有朝蜻时溢出，秘密地
清洗业田。谁见她们笑过
她们把痛苦亲切称呼为幸福
或者满足。她们在村庄住下去
很久很久，已经不需要说话
十二次流血，十二次怀孕
十二次花开，她们期待远行者
2007/4/14凌晨
致远行者8号
花枝招展。许多红旗插遍春天
在卖俏的地方住下来
住在别人的杯子里，用舌头
安慰自己。就是把季节当作旅馆
放下那些会说话的孩子
他们自己去组织甜言蜜语给谁
看看自己，多么空洞
不着边际的天空和梦收拢
这是每天的工作，几乎一生
然后揉揉该死的脚
一个贫贱的命。老是行走不厌
应该知道，谁是主人。你要
代表两个人去爱她。献出玫瑰
其实最贱的物种因女人高贵
那些女人是佛
2007/4/14凌晨
致远行者9号
有些事物是有一定的水分
决非因你口渴。青山绿水
一杯茶。一杯茶
可以带走一个人。他的全部
要那么多干什么？
将那双脚也留下。
爱脚的女子会收藏
这是一部分相思的胚芽
活过爱过谁需要判断
不好说出口，就藏到半白人生
一经抚摩还能看见早年的影子
远行路上。贴近乳房
那是她的神圣领地，她生来
就安装好最先进的防盗装置
你想撬开，用一生也不能
2007/4/14凌晨
致远行者10号
——给妙音姐姐
父亲的草原是你给我的
母亲的河也是你给我的
我是父亲草原上的羊，被你
照亮。我吃草饮草原的风
你用草原上空的白云背着我
那根很柔软的背带，姐姐
那就是母亲的河吗？你告诉我
一个没有数过星星的孩子仰着头
我要怎样去面对草原的夜空
多么圣洁。草原的夜空除了星星
就是蓝得不见底。那半个月亮，
一定藏到你背后，等我找到她
她的妙音就圆满了。阿弥陀佛
当我翻开经卷，当我读到妙音处
任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跌痛了
一片草根。那是我修行的一片草原
牧羊犬欢叫于蒲团周围。那匹马
没有倒退的习惯。我每天
打开经卷，合上妙音，心里自由
莲花朵朵开始了内心的独白
一个人的独白越走越远越轻了啊
姐姐，等我长好那一片
跌痛了的草根
顺着母亲的河去父亲的草原
2007/9/12
致远行者11号
——和诗人们喝酒纪实
来，兄弟们，干了！都怪亚军
没有看好亚其那个傻B，不然
今晚的酒会月上三竿。一潭水
柔柔的，把酒气平顺。再喝一碗
甜稀饭，凌晨看月华于玉梅旁
白月的光辉，她的秀发拢在手绢里
那颗痣是个聚光点，向前赶路的连辉
从唐朝策马而来，向圆心投放两枚
山城牌手榴弹。给亚军的纪念
留在亚军的下巴。那两颗豆豆
接下来就是批判凳子，不够结实
也太有弹性了，给亚军座出两个凼凼
大家都说他瘦得很合理，长豆豆是必然
你看他正事不做，写诗、想新媳妇
想解放碑那边的房子，今天开始设计
在那块领地引进一片海洲一箱老白干
把温顺的梅花鹿培养，让她喝酒
不要贪食树叶。把握树根，努力向上
就高瞻远瞩去习惯重庆的夜生活
再接下来，大家都知道
亚军继续跟镇政府的凳子叫劲
继续把干旱怪罪给那些无辜的女人
房子在解放碑的阳光里打开他的办公室
我倒有些迟疑，我在清醒的状态下
保持对海州的早餐一共是几颗粮食的怀疑
这个老乡，从当兵起就饿早饭
再接下来，火车就开始一边计算我的时间
一边向远方怪叫，哦嚯，哦嚯，哦嚯
2007/9/12凌晨3:36
解释：1，亚其：亚军诗中人物；2，亚军继续跟镇政府的凳子叫劲：化于亚军诗歌《镇政府》3，继续把干旱怪罪给那些无辜的女人：化于亚军诗歌《石板村干旱记事》；4，粮食：吃的，就是吃饭的东西。5，与酒人员：何房子、李海洲、梅花鹿、白月、亚军、唐连辉、田诗范、谭平、吕部文、吕玉梅、凌华、项前、圆心。
致远行者12号
——2009年4月20日，下午六点半，关雎抵达重庆，与重庆诗人傅天琳、李钢、王顺斌、金铃子、华万里、圆心相会……短信话别是关雎方式，望着天空，我只能回想诗人们欢聚北滨路……
九点十分，国航班机向着我的心脏
起飞。由读书梁去江北机场，需要
一小时，也许是我一生不能到达的终点
九点十分，可以完成一次叙述，让
一个春天安然转身。你登上舷梯
像一次顿悟，蓝天在你的身后永恒地蓝
真想用我阅读的习惯改变时间
还有十八分，仿佛十八年
“见一面，用一生！”诗人的酒一饮而尽
我真想时间顺从我的习惯送别
打马回到从前，如果是八十分钟
我就找到尘封多年的母语和马头琴
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唱给你听
没有比这更辽阔的转身，更深刻的悟性
给我葱绿与歌唱，我们的一生便互为终点
2009\4\26深夜初稿
2009\5\19修改于圆心阁
致远行者13号
——祝贺诗词学会望江分会成立
我称你做远行者，是热爱
是因为我是长寿的子民
诗歌的远行就靠你我他
掏出生命里那份真情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像纤夫那样充满信心
不管是逆流还是顺境
90万长寿人与你同行
这一鸣惊人的凤凰
世代酬唱的故乡
这永不疲倦的歌手
歌唱，不仅仅因为彷徨
比远方更远的是她
比大地更绿的是她
比海更博大的是她
比天更包容的是她
沿着生命的河流
用诗歌的方式做一次远行
我们是长寿的子民，希望
你是真正的远行者，是热爱
2009\5\23凌晨2:22分初稿
致远行者14号
亲爱的饭票生日快乐
——给项前12、8日
你的生日一定要快乐。这个时候
已经入冬。我想起你是永远的食堂
让大伙儿进进出出二十个春秋
38岁的大汉又将赶制2008的饭票
你是一员大将。在四仪书屋我如此说过
《雨星》的全程车票是你买单。我们说
你是永远的饭票！这并不妨碍
你仍然将朋友和家人同样呵护关爱
想起藤椅ช捅脚的斶光。我们已经长ᤧ
届临不惑的我京却总是那么单纯
要相互搀扶，象醉酒的酒鬼兄弟
总是努力扶起这城市的大街小巷
而今天，你在为老婆拖地揽家务活
这少有的勤快让我惊讶，让我忘了
该向你喊两声“亲爱的饭票生日快乐”
而这句祝福昨晚我们已经为你唱了一千遍
2007/12/8午12、8
致远行者15号
——《背着“大堰河”打工》，写在我崇拜的诗人艾青诞辰100周年
3月27日，就有一颗心脏开始跳动
一颗心脏停止跳动。令我想到不到18岁
那年出去打工，背着《大堰河，我的保姆》
背着诗人艾青的诗集，碾转于新桥，上桥
老上桥，凤鸣山和歌乐山，最后离开工棚
那时候，我发现我的“大堰河”不见了——
那是85年到87年之间，人生最大的失误
丢掉了魂魄，回不到大堰河，那本诗集
伴我三年打工，伴我思念母亲，多病的母亲
就在大堰河里，洗衣淘菜，用温暖的手掌
拨开河面固执的冰，直到她在深夜里将我
送出南山，送到火车轮子夯动的远方——
背着大堰河，一路寻找我的诗人朋友
经典书屋，藏着人民文学出版社一套三卷本
没有书，只有数据。还是多年前的数据，管理员说
没有被盗的记录！去了北图，没有艾青。现代书城
没有艾青。图书馆没有艾青。网上的艾青不完整
我一直在找，大堰河我的保姆，定会给我一个方向
2010年3月27日傍晚19：15长江之滨
作者简介
张文龙:曾用笔名圆心、张迦、文殊、南山圆心等。创办巴渝文化网（2006年5月1日——至今）长期致力于巴渝人文历史发掘、整理，编撰，以及文学与编辑工作。重庆市第二届文代会、首届青创会、第四届作代会代表。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重庆市作家协会、重庆新诗学会会员，长寿区作协副主席。现任中国文联“人民文艺家重庆组稿中心”主任，作家报社编委，巴渝文化网站长、总编辑，圆觉传媒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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