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冬天

梦溪

       零下十来度，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冷。其实，现代人的娇贵导致心理身体的承受度持续下降。记得四五十年前我们小的时候，一到冬天，零下十几二十几度的天气多的很。那时候下雪的次数也多，而且量也大。更少见保暖衣羽绒服之类，人们穿戴着用棉花制作的衣服鞋帽，彼此之间也是互相显摆取闹，可没有现在的因为穿戴的高贵会把眼珠子翻上天。那时候的冬天，很多人的脸蛋，耳垂或手脚冻僵了，虽然痛疼，但却快乐着。

       一问及冬天最不怕冻的是什么？现在的人们七嘴八舌会罗列很多说辞。而那时候的人们，就连那烧火做饭的妇女都会答对，是孩子的腚腄子。因为孩子裤的开裆，屙屎尿尿方便了，却也免不了风冷冻寒惯了就成了比脸还搁冻的地方。这样现在的哺童女人听起来可能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候的孩子最爱玩的就是村边湾里，庄外河里去滑冰，抽″桲(音bo)“。所谓桲，就是一般用木料做成的圆锥体跎螺，玩耍时用自制的手鞭（一头是直棍一头是绳线）抽转。这种播可添涂上各种自己喜欢的颜色，也可以雕琢成不同花样的图案。孩子们玩的兴起，脸上淌汗头上冒气，却很少有什么感冒发烧的。还有下雪天或雪停后的堆雪人打雪仗，孩子们的手指手掌，脸颊耳根冷冻的紫红，但是玩不过一会儿就都满头冒汗，嘴里头上冒出的热气是现代空调室暖气房里玩手机电脑游戏的孩子们永远也呼不出来的。还有人们都还没有忘的现代仍然有的踩高跷，还有一种游戏叫″跳房″，就是在地上或划上各种类型的线成为纵横交错而组成的方形矩形梯形等叫做“房“，再从垃圾里挑选出人们破碎扔掉的盘碗等的瓷片，商订好游戏规则便开始比赛。这种就地取材的娱乐比之现代的蹦蹦床滑梯等应该是利多弊少。不只经济上的节余，但就这孩子们游戏的参与，规则的制定等等对智力的开发和成就感的促进也是相比现代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投砖″“倒磆碌″等等等等，就地取材的很多游戏。那个时候的冬天，是孩子们心中最美好的快乐时光。

       那个时候的大人们，无论男女，大多也是很欣慰满足的。经过了″春种夏播秋收″终于盼到了″冬藏”，妇女们会三五成群地相约串门在某家的热炕头上盘腿纳鞋底，纺棉线，她们同样也是扯舌头侃八卦，嘻笑嗔骂间放纵的是彼此的真诚，决不像现代妇女们广场舞散步时的嚼耳根子所呈现出的虚情假意。即使人家的男人再优秀再潇洒，她们顶多也就是玩玩嘴皮子，却不敢突破红线越过雷池。决不会像现代的女人，一对上眼，便乌龟看到绿豆似的暗送秋波，投怀送报。现代社会离婚率之所以居高不下甚至愈演愈烈，其根源就在于社会对“能顶半边天″的女人们的认可和放任。当今社会，柳下惠，不吃腥的猫当然会有，但如果少有这腥，这猫无心思可想也就会安心捉鼠去了。我们当然追求实现什么平等和谐，却不能打着这旗号做过了头。就像飞机偏离了正确的航线，自毁了倒也算寿终正寝，但如果撞上别的客机或者坠落到繁华的闹市区，那后果可就不是个″惨″能说的过的，。那个时候的女人，也没有因为情感的得失而神经兮兮地去做“小三.小四″，玩什么″网恋“或者“偷渡恣情″，更鲜有跳楼自焚断腕等等的所谓为了真爱的殉情。

       那个时候的成年男人们，更是个个表现的志得意满。每每中午或晚上，三五个要好的邻里朋友相聚一块，炒一盘大白菜，炖一碗热豆腐，老六毛的散白酒用当场的酒燃烧热，温度火候正好时推杯换盏，海阔天空地侃闹戏耍，游戏是为助人酒兴，或猜火柴棒，或翻扑克牌或接数续语等等等，为一件事情因说法看法不同虽然争论的面红耳赤，但绝少像现今酒局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拂袖而去。往往是几杯酒下肚，称兄道弟，相互为以前的曾经误会或做的不到位彼此真诚地检讨自责，绝少推诿责任，蓄意逃避，更多的是信誓旦旦离桌起誓。不会有现今的什么上级领导老板一秘。若多少有那种情形的以势压人，则肯定会被孤立，不仅如此，下次再也休想重温再聚。那时的推心置腹说的 真就是所谓的″掏心窝子″话。决没有现今酒局间的尔虞吾诈，盛气凌人。那时候也有宾主之分，但杯盏交错间人们流露出的始终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坦诚和直率。决不会像现代人们一聚酒干杯便又是猜忌又是揣摩地盘算。那个时候的男人们，说醉话真就敢胡说乱说瞎说，"某某谁家谁家的婆姨长的好″，但是却不敢不能不会玩真格的。甚至酒醒后还会为自己的醉话懊恼好多天，″朋友妻不可欺″啊。绝不像现代的男人城府极深地极力回避掩饰心底的那点私秘，看着碗里的家花飘，惦记着外面野草香。却在他认为适当的时机悄悄地做出许多见不得光亮的勾当。有时候，太阳温暖和煦，在屋墙的朝阳遮风处，老少混杂地晒太阳蹭在一块乱侃胡聊。有什么好的事情好的做法好的主意，彼此间大声嚷嚷着讨论分享。绝不像现代人知道了什么消息商机不是装聋作哑就是故意颠倒黑白地予以否定或模棱两可，然后装傻充怔，抢先渔利。那个时候的男人游戏多是玩扑克下象棋军棋，即使有规则也是象征性的用豆粒或烟卷火柴棒等表示一下，有的甚至也和小孩子们那样往输者脸上粘点白纸屑。最后完局大都基本物归原主。绝不会像现代人这样一聚牌或麻将或排九，或什么斗地主同花顺掷骰子，赌注由一而十由十而百由百而千，其间可能成就了某些人一掷千金的洒脱豪迈，却又更多的人由此负债败家，妻离子散……

       那个时候的冬天，土路上的裂缝大多都是能伸过手指。一天鲜有几辆汽车驶过，天湛蓝，云高远。而现今的水泥路柏油路上各种大小的车呼啸奔驰，雪少了，雾多了。空气不再清新，路宽了畅了，人们的心身却感觉憋得很。人类在进步，工业化进程挠不过去，但就像黑夜行路，在得失利弊迷茫不清的状态下，我们是不是该在继续前进的征程中适当放缓一下自己的脚步呢？

       那时候的冬天，我想是不可能回得去了。向现今的孩子们讲这些，只能增添他们的一点好奇心。面对孙子的喋喋不休的讨问，你唯有摊摊双手，无奈地叹息。当更多的孩子分不清韭菜和小麦时，是不是预示着一场更大灾难的来临？现今如果零下一二十度，你带着孙子在外面玩，即使穿着面包服，裹得严严的，回家后不被儿媳妇吵嚷一番，也一定会被旁人认为是神经病。毕竟，现今的孩子都是宝哇！

       社会在进步，人们在享受。人类的寿命由六十多变成了八十多。这是值得庆幸和骄傲的吗？

       进步的最终意义，还是最大限度地让人们的资产价值和社会的发展相匹配。这就是与时俱进，那个时候的孩子感冒了两包娃娃宁就能摆平，老爷们感冒急了弄点香菜葱花姜沫醋，滚开水冲泡三两烈白酒，喝到脸出汗头冒烟然后这感冒就逃得再也找不见。现今生活富裕了，同样的孩子感冒了，轻则吃药打针几天，重则住院输液，十天半月一折腾，大人停工呵护，小孩停课误读，这检查那化验，这报告那会诊，云山雾罩，风雨难停。就算有医保商保，然而在某些方法措施的圈围中，也是不得不付出不菲的花销。

       那个时候的冬天，雪大风大的可以将路旁的沟填平。但很少有人有车误入其中。因为就在你涉足沟边的剎那，总有人善良地及时将你喊停……

       不愿再想了，我想，那个时候的冬天，大概率会成为我们永远尘封的记忆！

初稿于济南平阴东三里小学建筑工地

2022/12/17晴零下九至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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