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啼序·敦煌归来（钦谱）

 李学勤(湖北)

         荒原漠途万里，任长风劲舞。望戈壁、沙卷云舒，宕泉河畔凝伫。三危峙、鸣沙寂处，胡杨傲立斜阳暮。恰登临胜境，断崖洞窟凝顾。

       踏入仙乡，时空宛转，似穿梭古路。壁间画、曼妙飞天，菩提空灵容与。看琵琶、反弹绮态，神异世界惊殊遇。叹缤纷、折叠交融，神灵超悟。

       阴阳八卦，星座交辉，绽玄奇妙趣。净土里、烟河尘世，善恶轮回，圣洁昭然，意深难赋。慈悲因果，庄严神宇，几分留白禅机蕴，引遐思、心逐灵犀步。千年圣迹，含情默默相期，盼那大同归处。

       文明璀璨，各美其华，赞美人之故。愿四海、同光同谱。共赏遗珍，互鉴风姿，协和安恕。寰球并蒂，繁花盈目，和鸣琴瑟歌乐世，望敦煌、熠熠光辉著。归来长念仙踪，韵里情牵，梦魂频赴。

《莺啼序·敦煌归来》鉴赏

文／墨海寻香

一、词作结构与韵律分析

李学勤先生的这首词严格遵循《莺啼序》词牌格律，全词共四段，每段四句，句式错落有致。首段以“荒原漠途万里”开篇，奠定苍茫壮阔的基调，平仄交替中融入“长风劲舞”“沙卷云舒”等动态意象，形成音律与意境的和谐统一。第二段“踏入仙乡”转入时空穿梭的奇幻感，通过“曼妙飞天”“反弹琵琶”等敦煌典型意象，构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第三段“阴阳八卦”引入哲学思考，以“星座交辉”“善恶轮回”深化主题，尾段“文明璀璨”升华至人类文明互鉴，结构层层递进，情感由景入情，由情至理。

二、意象与意境营造

‌自然意象的壮美与苍凉‌

首段“荒原漠途”“戈壁沙卷”以粗犷笔触勾勒敦煌的荒凉，而“胡杨傲立斜阳暮”则以坚韧的胡杨象征文明的不朽，形成刚柔并济的意境。第二段“宕泉河畔凝伫”通过凝望动作，将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交织，赋予静态画面以动态的时空感。

‌人文意象的奇幻与神圣‌

“曼妙飞天”“反弹琵琶”直接取材于敦煌壁画，将佛教艺术中的飘逸与灵动转化为文字意象。“菩提空灵容与”则通过菩提树象征智慧，与“神异世界”形成虚实相生的奇幻感。第三段“净土里、烟河尘世”以二元对立展现善恶轮回，暗含对人性与道德的深刻反思。

‌哲学意象的深邃与超脱‌

“阴阳八卦”“星座交辉”融入道家与天文元素，以玄妙之趣拓展词境。“慈悲因果”直指佛教核心教义，而“留白禅机”则通过艺术手法隐喻人生哲理，引发读者对生命意义的遐想。

三、情感表达与主题升华

‌从景到情的递进‌

首段以“凝顾”表达对敦煌的初遇震撼，第二段“惊殊遇”转为对艺术瑰宝的惊叹，第三段“心逐灵犀步”则升华为对文明智慧的追寻，最终以“梦魂频赴”收束，形成从感官体验到精神共鸣的完整情感链条。

‌主题的多元与统一‌

词作以敦煌为切入点，既歌颂中华文明的璀璨（“文明璀璨，各美其华”），又呼吁人类文明的互鉴（“愿四海、同光同谱”）。尾段“寰球并蒂”“和鸣琴瑟”以和平共生的愿景，将个人情感升华为对全人类命运的关怀，体现了作者“大同归处”的理想。

四、艺术特色与创新

‌时空的交织与跳跃‌

词中“时空宛转，似穿梭古路”通过时空错位手法，将敦煌的历史与现代、现实与想象融为一体，如“千年圣迹”与“大同归处”的对比，强化了文明的延续性。

‌语言的凝练与意象的密度‌

全词用词精准，如“沙卷云舒”以四字浓缩戈壁的动态，“慈悲因果”以八字概括佛教核心，意象密集而不失流畅。同时，“留白禅机”等表达兼具文学性与哲理性，展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化底蕴。

‌传统与现代的融合‌

词作在严守格律的基础上，融入现代视角（如“寰球并蒂”），既保留古典词的韵味，又赋予其时代意义，体现了李学勤对传统词牌的创新探索。

五、总结

《莺啼序·敦煌归来》以敦煌为魂，以文明为骨，通过自然、人文、哲学三重意象的构建，将个人情感升华为对人类命运的深刻思考。词作在格律严谨中见灵动，在意象密集中显空灵，既是对敦煌艺术的礼赞，也是对中华文化精神的传承。其“各美其华，赞美人之故”的呼吁，至今仍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值得反复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