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就得挤《泉城晨话》第522期

杨延斌

       11月23日上午，去大辛庄赶了一场大集。这一去才知道，大辛庄集上挤得的人头攒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赶大集。

       看到拥挤得像蚂蚁开会似的涌动人流，心里便想：赶大集就得挤，不挤就没有赶集的热闹，那也不叫赶大集！

       我挤在大辛庄大集的人流中，脑子里有种怪怪的想法：猛然想到大革命年代，为什么有那么多年轻人能在集上参加革命队伍，只因为赶集的人都是无产阶级层面的穷苦人。现如今也一样，大凡能来赶集的人，都是低收入或者无收入的底层人。

       人群也像鱼群一样，你嘴上不讲阶层区分，但人们在站队时，就会“鱼找鱼虾找虾”地分出三六九等。

       怪不得最近有人说：“某某人说了，他今后坚决不和四千五千（指退休金）的人一块玩！”意思是看不起挣得少的人。其实此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要与大众为敌。你想想啊，收入四千五千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嘛，因此我要借此机会，大骂一句这种张狂之徒的八辈祖宗。这样的人对赶集一定是嗤之以鼻！

       有些人挣钱多，但遇到花钱的事儿，都不如捡破烂的人大方。你们瞧不起低收入的穷，我们还真就瞧不起你们的抠门。别说有些“富人”不愿意和穷人玩，我们还真懒得和这些“富人”们玩！

       顺便说一句，人世间有些事偏偏拧着来：我发现和挣钱多的人一起玩，他们反而真抠门，越是只挣四千五千的人，反而争着买单——穷大方。这是人性和人格的严肃问题。穷人的骨头不一定贱，而有些富人的软骨病却很普遍。再说了，有很多挣钱多的人，把钱都花在旅居国外的子女身上。把中国的钱拿到外国消费，还觉得光彩吗？

       而大多数只开四千五千的人，却是用中国的钱买中国的粮食，这叫人穷却有一身忠骨！

       我是经常去集上溜达的人，因为很难忘却农村赶集的情结。其实，我在每场赶集前，心里也没打算去买什么东西，那去赶集总得有个理由吧？我的理由嘛，就是想去感受集上的泥土气息，听听乡间俚语。另外，我若在集上听到任何一声叫卖呦呵，脑子里就会浮现儿时在水务街赶集时的情景。一声叫卖，能把我六十年前的记忆叫到眼前来。我总觉得集上有我的什么念想，这就是愿意赶集的因由。

       集上卖货嘴得甜。会卖货的摆摊人，要让走到摊前的人，感觉嘴里含着蜜，要懂得见什么人叫什么辈。比如小妹妹、小兄弟、姐姐、哥哥、叔叔、大爷大娘、婶子大姨，一个集下来，同样的一大堆货，有人卖个精光，有人得拉回一大半，前者是嘴甜的结果，后者是“闷葫芦”的结果。那句伸手不打笑面人，在大集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是物产富饶的年代，同样的货一堆挨着一堆，有人嘴甜有人嘴懒，你说谁不愿意花钱买个耳顺心顺？那些会卖货的人一直脸上陪着笑；那些板着脸像谁该他们钱似的摆摊人，赶集的人一看他们的脸像一块木板，便像躲瘟神似的离他们远远的。还有，集上就是个讨价还价的买卖，那些讨价的人可能是真正的买家。但有些摊主可能看着赶集的人多，心里想的是你不买还有别人买，所以说话的语气很生硬。

       在大辛庄大集上，我跟踪一位为饭店采购蔬菜的中年男人。这个人为了货比三家，他先是只问不买，嘴上还唠叨着：“我以后天天来买菜，我要选几家能长期合作的摊主，我就一样要求，只要你的菜好不缺秤，我就不杀价。”结果同样的菜他问了一家又一家，有人热情地向他示好，有人干脆不理他。这时有个年轻人拉他一把说：“老大哥，咱们一回生两回熟，我不管你是真假为饭店采购蔬菜，你看看我摊上有二十来个品种，今天我一样送你五斤，一共就百十斤菜嘛，你就是不来采购，我也无所谓！”

       那买菜的男人疑惑地说：“你不怕我糊弄你？”

       “咳！我不是说过了嘛，百十斤菜能值几个钱！你就放心地拿走吧，我不怕！不过我先把话吹下，只要以后你真和我合作，我绝不短斤少两。而且，我可以承诺少一罚十！”

       事情出现惊人反转，那买菜的男人一拍胸部说：“看样子我大你几岁。而且一听你就是东北人，既敞亮又痛快。来吧，今天我就决定开始和你合作，我也不用你每样送五斤，一百斤菜你穷不了，我也富不了。现在人太挤了，我的三轮也开不过来。这样吧，你每样五十斤称出来，我先付上款，一会儿人少了我再装车！”

       这时候又来了西洋景，那些前后左右卖菜的人，争着和买菜男子套近乎，那一声声“要我的菜吧，保证便宜！”这是市场上最忌讳的撬行行为，买卖场上，最需要提防的就是这类小人。

       那个敲定合作的小伙子非但不恼，反而面对买菜男子笑呵呵地说：“没事大哥，你愿意买谁的就买谁的！”

       买菜男人哈哈一笑说：“你我都是站着尿尿的男人，吐个吐沫就是钉。咱们要是不合作，还叫个人嘛！”

       集上的挤是有时间段的。我们赶到大辛庄大集时已经十点多，拥挤已经开始了。

       到底有多么挤呀？我大概计算一下，在最挤的十一点半前后，每平方米至少挤着五六个人，那个叫“比肩接踵”的词汇就派上了用场。这么挤的距离至少绵延四五百米，人流的宽度五米至多不少，这样算下来，一米就有五个平方三十人，短短窄窄的几百米内，就拥挤着一万几千人。

       挤吧挤吧，赶集不挤就不叫赶集！

2025年11月28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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