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煤油灯
毛瑞练
老母居住的北屋东墙上,常年挂着一盏生锈的手提煤油灯,由于多年无人问津,早已布满了尘土和蛛网,成了见证历史的老古董。前几年,村上来了个收古董的,老母说,这盏煤油灯陪伴了她六十年了,没有舍得卖,这不就一直挂到墙上。
每次照料完母亲后,我就静静地坐在凳子上发呆,望着墙上挂着的手提煤油灯思绪万千。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认识这盏灯了,但是我们这一代以上的人们却对它情有独钟,与其有很深的感情渊源。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属于建国初期,国家百废待兴,非常贫穷,农村没有电,照明全靠煤油灯,那晚上出门需要的照明工具就是挂在墙上的这种手提煤油灯。这种灯带一个玻璃灯罩,有一个铁条笼子护着它不被打碎,底座里面盛着煤油。那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由于物资匮乏,凭票购油,所以煤油必须节省着用,除非特殊情况下,晚上一般不会用手提煤油灯。
但是如果到了地瓜收获期的时候,这手提煤油灯就大显身手了,成了每家每户必备的照明工具。那时候,还没有实行包产到户,还是大集体生产方式。家庭劳力在生产队共同劳动,生产队长当时权利很大,他负责安排本队劳力一天的劳动分工,主持每天生产队的生产工作。收获地瓜时,年轻的姑娘就从事稍轻点的活儿——采秧子;男劳力则刨地瓜;家庭妇女则一起捡拾地瓜。队长安排几个抬筐过秤的,按会计算出的各家各户要分的地瓜斤数,过好称 ,倒成一个小堆,会计把一张写有户名、斤数的小纸条用地瓜压在地瓜堆上面。分好以后就可以运往自己晒瓜干的地方去。
那时候,由于地瓜是主食,各家各户分到的地瓜比较多,必须用地瓜刀削成瓜干,再在旷野上晒干。那时,很难找到一块面积较大的石光梁,人们只能晒在草丛里,或者沙土中。地瓜加工成瓜片后,就要单片摆开晾晒上,地面就成了一片白色的地毯,各家各户都有大片大片的“白色地毯”,山坡的颜色不再是秋后的蜡黄色 ,变成了一张张巨型的白纸。
那时候一天要至少分两次地瓜,由于劳力还要干活,他们在午饭期间就得把自己家的地瓜运回,一般都是收工后削地瓜。由于天短,往往傍晚要加班。那手提煤油灯就成了各家各户的照明工具。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明亮的手提煤油灯。煤油灯在周围漆黑的山坡上格外显眼,一晃一晃的,有时静,有时动,远看就像是传说中的跳动的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那时候信息不发达,得不到天气预报的消息,有时半夜三更阴天下雨要起来拾瓜干。晚秋的夜晚刮着凛冽的风,冻得人冰凉。这亮着的煤油灯就像是一个燃烧的火炉,能把我们冰冷的手烤热,把我们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温暖。山坡上到处都是拾瓜干的人,有大人,也有小孩,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摇晃的煤油灯,热热闹闹, 这那像是在夜深的傍晚?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国家的逐步富强,家乡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使用了电,电灯在家庭照明中取代了煤油灯。随着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有了种植的自主权,地瓜种的少了,逐渐成了“杂粮” ,手提煤油灯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被挂在了农户家的墙上,仅仅成了历史的见证者 ,但是它在特定的落后的历史条件下所承载的使命令人永志不忘!
作者简介:毛瑞练,中学高级教师,济南市莱芜区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莱芜区作协会员,曾在莱芜五中、雪野中心中学从事英语教学工作,现已退休。热爱文学,作品散文《家乡的花椒树》、《我家的芙蓉树》、《捡栗子》、《怀念家乡的白鹭鸟》等先后在《济南日报》(副刊)、新莱芜官方客户端、莱芜区散文学会公众号及莱芜区作协公众号上发表,并获得广泛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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