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山东低空物流高质量发展

张长峰

（省政协委员、省人民政协理论研究会第四届理事会理事、国家农产品现代物流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科技研发部部长 教授）

作为农业、工业大省和物流枢纽，山东拥有全国最大的港口群和制造业集群，庞大的物流规模下，传统模式面临交通拥堵、配送路线复杂、人力成本上升等制约因素，出现偏远地区配送效率低、成本高、难满足电商即时配送需求等问题。

低空物流作为新兴模式，利用无人机等飞行器作业，不受地面交通影响，可提升紧急物资和即时配送效率等。当前布局低空物流具有显著紧迫性。国家低空经济改革试点已在全国铺开，广东、浙江等省份已建成无人机配送网络，山东抢抓2025-2030年低空基础设施窗口期，才能在未来物流体系竞争中处于主动。本报告旨在深入调研我省低空物流的发展现状，分析其面临的机遇与挑战，并提出相应的发展建议，以期向空间要效益，为加快我省低空物流高质量发展提供参考。

一、山东低空物流发展现状

（一）政策支持力度正在加大

我省将低空经济发展置于重要战略位置，通过密集出台系列政策举措，为低空物流体系建设注入强劲支持动力。2024年7月，省工信厅等16部门联合印发《山东省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在深化航空物流配送方面，聚焦“干-支-末”物流配送需求，探索开通低空物流配送航线，推进无人机物流固定航线与末端配送相结合的运行模式，实现全流程自动化配送。同年11月，《山东省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方案（2025-2027年）》印发，明确到2027年全省低空经济规模达1000亿元。方案中特别提到要构建无人机智慧物流体系，支持济南、青岛等市依托龙头物流企业，研究低空物流解决方案，开通无人机B2B、B2C物流配送航线，探索“无人机＋无人车＋无人仓”智慧物流新模式，推动新兴场景无人机配送大规模应用落地。

（二）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

近年来，山东省大力推动低空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截至2024年年底，全省通用机场数量已达22个，无人机起降平台524个，低空飞行营地9个，初步构建起覆盖全省的低空飞行网络。到2027年，全省要建成35个通用机场，400个数字化低空航空器起降平台；到2035年，规划布局100个以上通用机场，覆盖所有县级行政区，这将极大地提升低空物流的运转效率和覆盖范围。同时，我省还在积极推进数字孪生技术在低空基础设施建设中的应用。例如，全省19个通用机场全部接入“空域数字大脑”平台，实现飞行数据毫秒级同步和三维可视化管控。通过数字孪生技术模拟的100个规划通用机场，提前3年完成空域冲突检测和运行效能评估。这大大提高了低空基础设施的运营效率和安全性。

（三）企业积极性不断提高

我省在低空物流领域展现出强劲的发展态势，众多企业投身其中为产业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目前，我省经营性通航企业达42家，经营性无人机企业达1409家。例如，在青岛，顺丰无人机已经开始承担货物运输任务。山东琦泉通用航空有限公司与平阴的企业合作，探索使用无人机取代传统人工投递的“低空+”场景应用。山东高速物流集团通过部署无人机智能机库，结合智慧园区管理系统构建起7×24小时巡检网络。山东龙翼航空与山东大学联合攻关的智能算法，使无人机抗风能力提升至8级，载重200公斤时续航达200公里，技术指标居全国前列。截至2023年，全省低空经济领域专利申请量突破1.2万件。

（四）市场规模逐渐庞大

我省电商与物流市场规模持续扩张，为低空物流提供了广阔空间。2023年社会物流总额达30.2万亿元，占全国8.6%，物流业收入9090亿元，货物发送量34.7亿吨。2023年全省快递业务量达70.7亿件，同比增长 22.49%，实物商品网络零售额同比增长27.4%。多项指标居全国前列。

（五）促进多产业融合发展势头不断显现

低空物流的发展可以带动多个产业的融合发展。一方面，低空物流需要无人机制造、航空发动机制造等产业的支持，这将促进这些制造业的发展。另一方面，低空物流与电商、快递、农业、医疗等行业的融合，可以创造出更多的新业态和新模式。例如，在农业领域2023年全省3500余架植保无人机防治面积1.6亿亩次，农药使用量减少30%。在医疗领域，平度市开通全省首条常态化无人机医疗配送航线，覆盖12家基层卫生院，累计配送紧急药品超5000批次。在应急救援场景中，全省建成“1小时航空应急救援圈”。

二、山东发展低空物流面临的挑战

（一）顶层设计方面，空域管理限制与专项规划缺失制约规模化发展

一是空域管理规定仍然存在限制和约束。虽然我省在低空开放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但目前无人机飞行审批流程繁琐，需要经过多个部门的审批，增加了企业的运营成本和时间成本。此外，飞行高度限制、禁飞区域等规定也限制了无人机的应用范围。例如，青岛本地有军队驻扎，空域的管理权限涉及到多个部门包括军方，空域管理限制给我省低空物流的大规模发展带来了挑战。

二是部分专项规划仍不完善。《山东省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方案（2025-2027年）》针对生鲜农产品的专项规划仍存在空白点，尚不完善。各市物流网络布局分散，缺乏跨部门统筹机制，导致资源重复投入、效率低下。例如，济南、青岛等城市虽已试点无人机配送，但尚未形成覆盖全省的“干支末”网络，亟需制定省级层面的专项规划推动低空物流大发展。

（二）技术控制方面，精准度、稳定性、高效率等关键指标仍需突破

无人机在物流运输过程中还存在一系列技术难题需要解决。

一是定位精度问题。虽然目前的卫星定位技术已经较为成熟，但在一些复杂环境下，如城市高楼林立的区域，信号容易受到干扰，导致定位精度下降。

二是飞行稳定性问题。无人机在遇到恶劣天气，如大风、暴雨等情况时，飞行稳定性会受到影响，从而影响物流运输的安全性。

三是物流效率和品控问题。我省在冷链无人机研发、智能温控系统集成等领域的技术储备不足，缺乏标准化控温载具设计，导致运输过程中温度波动大、保鲜效果差。同时，如何实现高效、安全的货物装卸也是需要关注的问题。

（三）应用场景方面，市场主体的创新性、实用性、规模化尚显不足

一是市场主体培育不足。低空物流方面，中小型物流企业因技术储备不足和资金压力大参与度较低。而现有试点企业过度关注政策红利，多依赖政府补贴，忽视商业模式创新，导致部分项目沦为“展示性工程”。

二是规模化相对滞后。2024年以来，青岛、济南等地相继启动无人机运输生鲜产品、开通低空物流线路等业务，但实际运营中暴露出市场化动能不足、商业闭环难成等问题，折射出新兴业态从“试验田”走向“规模化”的矛盾。

三、加快山东低空物流高质量发展的建议

（一）完善顶层设计，强化制度保障

一是成立省级低空物流协调办公室。可以借鉴国外一些地区的经验，设立专门的低空飞行管理机构，统一负责低空飞行的审批、监管等工作。建议省级低空物流协调办公室负责统筹商务、交通、农业、空管等部门资源，解决规划、空域、土地等跨领域问题。

二是简化空域审批流程。建立一站式审批平台，减少企业的审批时间和成本。设立“低空物流绿色通道”，优先审批生鲜运输航线。合理规划飞行高度和禁飞区域，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扩大无人机的应用范围。加强与军队等相关部门的沟通协调，建立常态化的协调机制，解决空域管理中的部分冗长问题。

三是建立低空冷链物流专项规划。低空冷链物流是低空物流体系中的高价值细分领域，在医疗急救、生鲜配送等时效敏感领域，能实现传统物流无法企及的效率突破。当前冷链场景正成为低空物流商业化落地的突破口。建议制定济青都市圈低空冷链物流发展专项规划，明确功能定位，推动两市在生物医药、高端食品、生鲜电商等领域建立产业联盟，共享技术标准与市场资源。

（二）加强科技创新，突破技术瓶颈

一是设立专项科研基金、提供税收优惠等政策措施，支持企业和科研机构开展技术创新。通过优惠政策鼓励企业和科研机构加大在无人机定位精度、货物装卸、飞行稳定性等关键技术方面的研发投入。设立低空物流产业基金，对技术研发按照不超过项目研发费用的50%给予补助；对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按照不超过关键设备和系统软件投入的20%给予补助。鼓励金融机构开发“无人机货运保险”，降低企业运营风险。

二是促进高校、科研机构与企业之间的技术交流与合作，加速科技成果的转化。建议省科技厅推动高校、科研院所与科技企业联合攻关通过加强产学研合作，开发集成温控模块、湿度传感器的适配生鲜运输的专用无人机，实现多温区精准控温。我省也可以依托本地的高校和科研资源，建立低空物流技术创新联盟，共同攻克技术难题。例如，可借鉴美军TRV-150无人机的医疗物资运输技术，设计轻量化冷藏货舱，实现-18℃至4℃精准控温。探索氢燃料电池、太阳能等新能源动力系统，延长无人机续航时间，满足长距离运输需求。

三是制定冷链无人机技术标准，明确载重、温控精度、抗风等级等参数，推动行业规范化发展。

（三）拓宽应用场景，培育多元市场主体

一是构建“政府引导+龙头企业引领”的产业生态。支持顺丰、京东等物流龙头企业在济南、青岛等核心城市建立低空物流枢纽。在济南遥墙国际机场、青岛胶东国际机场周边布局“陆空冷链集配中心”，整合仓储、分拣、检测功能，配套自动化装卸设备。

二是开发低空航线，试点济南到青岛“点对点”短途冷链运输，提高生鲜、疫苗等特殊货物运输时效。济南到青岛短途冷链运输会覆盖淄博、潍坊等节点城市，建议探索“无人机＋支线物流”组合模式。如开通鲁中国际生物谷至青岛国际医疗中心的“空中疫苗快线”，缩短疫苗配送时间至2小时内。济南可发挥陆港枢纽优势，整合周边聊城、德州、潍坊等地农产品资源，通过高铁快运、低空冷链物流直连青岛港，实现“产地直连港口”的高效运输。

张长峰，博士，教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省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省政协委员、民盟省委委员。学校国家农产品现代物流工程技术研究中心科技研发部部长、重点实验室主任。科技部、省科技厅入库专家。农业农村部“科创中国”果蔬贮藏物流产业服务团副团长、全国物流标准化技术委员会第三届冷链物流分技术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山东省人民政协理论研究会理事。立足本职工作，50余件建言被全国政协、中央统战部、民盟中央和省委办公厅采纳，以及获得省委书记等主要领导批示。多次获民盟中央、民盟省委建言献策突出贡献奖；2020年获“省直机关最美职工”荣誉称号；2024年度山东省政协“履职优秀委员”。国家“十二五”至“十四五”期间，连续承担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8项；作为首位发明人获发明专利15项；以第一或通讯作者发表SCI和EI收录文章27篇；制定国家标准12项；出版专著4部；获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二等奖各1项、省政府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