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沟崖的黄草记忆
沙沟崖村的艾山到了春天小草芽开始付出地面满山遍野一片片的青草,绿油油的一片。像是被格外疼惜的一片地。打记事起,那漫山遍野的青草就没让人失望过。60年代的风一吹,艾山就成了翻涌的绿浪,从山脚一直铺到山顶,连石头缝里都钻出几丛嫩苗,绿油油的,村里老人常说,这是大地的馈赠,不用播种,不用施肥,到了春末就准时冒头,把整座山裹得严严实实。
那时候的草,是艾山的魂。牛羊放出去,往草丛里一扎就找不见影,只听见闷声闷气的咀嚼声;孩子们挎着篮子上山,顺手就能薅一把喂兔子,草叶上的露珠能把裤脚打湿大半。可谁也没想过独享这份绿,因为大家都知道,等秋风一刮,这绿就会变成沉甸甸的黄。
入了秋,艾山上像被泼了层金,黄草杆子硬挺挺地立着,风过时“沙沙”作响,带着股子成熟的干爽气。到了老秋,大队就开始通知各生产队分山上的黄草。九个生产队,像切蛋糕似的把南山分片,划界线用石灰撒出来,谁也不能越界。割草那天最是热闹,天不亮山上就冒起了炊烟,男人们扛着镰刀,女人们提着水壶,孩子们也跟在后头捡掉落的草捆。镰刀“唰唰”地割下去,黄草成捆成捆地码在山坡上,太阳落山时,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挂着汗珠,裤腿上沾着草籽,可看着堆成小山的黄草,脸上都是笑。
那些黄草,是集体的宝贝。拉回队里的场院,有买主主动去联系,那时候黄草就是一部分收入,默默帮衬着每一户人家。
转眼到了80年代,改革开放的风吹到了沙沟崖,艾山也承包到户了。黄草还是那片黄草,可割草的光景不一样了。分了山的人家,早早就在自家地界上做了记号,割草时全家齐上阵。男人们钻进齐腰深的草里,镰刀起落间,黄草“哗哗”倒下;女人们把草捆成紧实的小把,往背上一摞,弓着腰往山下挪,草叶扫着山石,“沙沙”声里混着喘气声;孩子们力气小,就抱着几捆跟在后头,脸蛋被草叶划得红扑扑的。
到了山下,再把黄草装上小推车,吱呀作响地推回家。那时候,黄草成了家里的一份收入。有人买了 善屋盖房子。有人来收购的,贩子上门买,黄草能换点零花钱,攒多了就能给孩子扯块新布,或是买袋化肥。
村里人都知道,这黄草金贵。它杆子硬,善屋盖房子。善二十到二十五公后能撑一二十年,比干草、稻草耐得多。村里的老匠人最会用它,村民就是这手艺的好手,黄草用处多“这草啊,
如今再上南山,黄草依旧每年枯荣,只是割草的人少了。小推车早就被三轮车代替,年轻人更愿意出去打工,可老人们还是念着那些年的光景。坐在墙根下晒太阳时,他们总爱说:“那时候割黄草,累是累,可心里踏实。你看那草,
是啊,黄草记着沙沟崖的日子呢。记着集体劳动时的号子,记着小推车上的吱呀声,它就像南山的年轮,一圈圈刻着村里的故事,成了谁也忘不掉的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