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的情怀

  文||朱学钊

       小时候的我，特馋，对麦芽糖情有独钟。每当货郎君沿乡叫卖，“当当、当当”泼浪鼓声响起，一群小馋猫闻腥而至。有的拿个牙膏皮，有的拿个旧刀片，还有的拿只破鞋子，将货郎君团团围住。讨价还价，争多聊少。货郎君则以小锤小刀，敲下一点，又饶了一点，以一小竹片卷起来分发给这群馋猫。可我两手空空。货郎君让我回家向大人讨东西换。我父亲常年生病，债台高筑，家徒四壁，啥也没有。货郎君便又敲起泼浪鼓吆喝起来，走了。我望着好友，伸着舌头美滋滋的舔着，好像口中有了麦芽糖，馋涎欲滴，那又香又甜的甘饴似乎塞在我喉咙上，砸吧着嘴。我的小姐姐看到我，把我推回家，还走几步又回头望一望，瞪上一眼。

       小姐姐将我特写镜头向爸妈描述一遍：“好吃精，丢死人了！”爸爸啥也没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不停地咳嗽着翻了个身，脸向里睡了。妈妈轻描淡写地说道：“下次不可以这样。”又说：“那有什么好吃的！吃了牙会生虫，疼死了。牙早早掉了，多难看，不吃也罢。”

       说归说，以后妈妈见到破烂，总是带回家。货郎君来了，这些破烂就赏给我换麦芽糖。

       说真的，麦芽糖真好吃。温和甘甜，甜而不腻。细细咀嚼，醇厚醇香，回味无穷。粘糯酥脆并存，丝丝的粘牙感，入口即化。那童年的味道，非常纯正。加入芝麻、桂花、姜汁的，更使人神清气爽，直冲脑门，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甜美。每次得到蚕豆大的丁点麦芽糖，我就故意在小姐姐面前显摆，逗得小姐姐眼巴巴地看着，摆出一付大人的样子，说：“有什么好吃的，我不喜欢吃。”其实我望到她在舔嘴唇了。

        一天，爸爸向妈妈说：“麦芽糖不但好吃，还能润肺止咳、健脾胃功效。我们自己学着做一点，让孩子们解解馋。”

       为了获得秘方，爸妈拼命讨好货郎君。在货郎君指导下，妈妈准备麦子、糯米等材料，捣碎、发酵。几天后散发出淡淡的醋味，接着飘逸出浓浓的酒香。那天五更起床，我被惊醒了。看妈妈细心检查酵素，然后全部倒入大铁锅中，又加入淀粉熬制。平静的麦芽汤沸腾起来了。妈妈怕被烧糊，不停地搅呀搅，传来妈妈的手被烫伤的鲜肉味；搅呀搅，飘出乳汁般的淀粉，转化成甘甜的蜜糖味；搅呀搅，麦芽糖呈现出一个大大的爱心。我迫不及待地用筷子缠上一大团，舔起来。呀，真甜，甜到心里，沁入心脾。妈妈把它盛在大桌上冷却着，撒上淀粉，用擀面杖压平，敲出巴掌大的几块，送给邻家小馋猫。

       这一次我和小姐姐痛痛快快地放开品尝了麦芽糖。虽然那些被分享的小馋猫说，口味并不怎么样，而我们觉得它更加甜更加香。因为我们目睹了里面融入那点肉味和爱心。

       我一辈子就好这一口，如茶客痴迷新茗，书虫眷恋墨香一样上瘾。老小老小，童心未泯。一家人都把我这个老头当小孩子了。知道爱吃麦芽糖，把孝心灌输到儿孙中，当作一种孝道承传下来。儿子媳妇出差逛超市，都不忘给我捎点。孙女上大学，每年放假前，都提前买些收藏着，放假给我带回来。更可笑的是，听到过去头发也可以换麦芽糖，小孙女缠着妈妈要剪去小辫子给爷爷换麦芽糖吃。

正是：

巧手熬来琥珀光，牵丝缕缕入柔肠。

清甜不羡珍馐味，犹记儿时那口香。

       声明：此习作纯属虚构，本人根本不懂制作麦芽糖。

作者简介：

       朱学钊（智叟），江苏盱眙人，1953年出生，中共党员。

       1975年毕业于淮安师范，40年教龄，曾任小学校长，中学教导主任，总务主任等职。座右铭：让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2023年5月荣获都市头条井冈山群首届“十佳明星作者”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