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杯“抗战胜利暨商河解放80周年征文088
雨雪血泪下关东
夏永增
一九四二年初秋。
连绵的淫雨，使山东中东部地区弥漫在一片苍茫悲凉之中。山山岭岭都渗出惨白清冷的水珠，大地就像个浑身溃烂的病人，绝望地仰视苍天，一任血水四溢。半青半黄的高粱沉浸在漫漫秋水中，顶部的籽粒开始发芽霉烂；谷子成片成片地倒伏于泥水中，谷穗们也开始腐烂发芽。空气中弥漫着湿腥霉烂的气味，世界在凄风苦雨中悲哀地呻吟。
秋粮烂了，农民们一年的指望也烂在了秋雨里。
山东昌乐县响水崖村几百口人正面临着生死的考验。
秋天也许还能过得去，野菜、树叶、秋虫等勉强还能裹一下腹，可那长长的冬日呢？那漫漫的明春呢？这不明摆着要饿死吗？
而也就在此时，保长王治帮找到村民夏德增说：今年你该去“卖兵”了！
所谓“卖兵”，就是按家里的“人头”排下来：逼着适龄男子去当兵。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卖兵”就等于将人往火坑里推。当地人们挂在嘴上的话是：“当兵就是死了没埋。”
夏德增当时23周岁，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体弱多病，两个弟弟妹妹太小，一家人的生计全靠他操持。
如果他被“卖兵”走了，一家人怎么活？
见如此，王保长大发“善心”，出了个“好主意”：日本人在东北的煤矿招人干活，可以管饭，并可以带家属。
原来，当时日本人侵占了全中国，他们在我中华大地烧杀抢掠的同时，还疯狂地掠夺中国的各种资源。这一次就是趁着鲁中地区大涝，趁火打劫，招募劳工去东北，为他们下井挖煤。
这就是日本人勾结国民党地方组织设的套，借“卖兵”之名，连骗带逼乡亲们去给日本人做苦力！
但乡亲们不知道这一切。他们只知道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是在家等着饿死；二是被迫“卖兵”，上前线当炮灰，家人人仍是等着饿死；三是下关东为日本人挖煤，还可以全家都去，还免车船费。大家权衡再三，觉得：这第三条路虽然路途遥远、凶多吉少，但这样也许还能活下来。
于是，在那个雨雾茫茫、小道泥泞的清晨，夏德增便带着老母亲和9岁的弟弟德权及6岁的妹妹秀英，和全村几十人组成的“下关东”逃荒队伍一起，伴着泪水一步三回头地上路了。
这群衣衫褴褛的人经过两天多的行程，先是到达了青岛。在这里，经过半个多月的等待后，他们被像牲口一样装进了驶往东北的轮船。
破旧、脏黑的木质船舱里挤满了人，由于这些人从未出过远门，更没坐过船，因而几乎人人都有些晕船。船一启动，恶心的、呕吐的连成了一片，顿时，拥挤不堪的空间里乱作一团、恶臭熏天。
旅途劳顿、忍饥挨饿，再加上晕船，德增母亲起初是一个劲儿地呕吐，实在吐不出什么了，就吐苦胆水，直到不省人事后躺在舱板上，人们踩着她的腿和胳膊过来过去的，她都不知道.......
到煤矿后，一切美好的许诺都变了。青壮年就被赶到煤矿区挖煤，而老人、小孩则是被拦在矿区的简易土坯房子里，周围都架起了铁丝网，门口都有人站岗，想出去都难。挖煤的人也都有监工，稍一怠慢，就会引来呵斥和暴打。
但无论如何，每天还能吃上橡子面或高粱面窝头，总算还能活下去，不至于马上饿死。所以，起初虽然挨打受骂，但大家还能坚持着待下去。可是，慢慢的，人们发现事情远比他们原来预料得更凶险：几乎每天，矿上都传来出死人消息——不是被监工和日本人打死，就是诸如塌方砸死人、出水淹死人、瓦斯爆炸烧死人。等等，等等。慢慢地，就不时发生矿工和家属逃跑的事，这样，日本人就看得就更严了，抓住逃跑的就打个半死。
熬过了秋天，又熬过了半个冬天，临近农历新年了，一名老乡跟夏德增商量说：“咱们也跑吧，这样下去早晚得死啊。”
但夏德增考虑了半天，觉得：家里这么多人，老的老小的小，东北这么冷，逃出去又到哪儿安身呢？最后只能咬咬牙说：“要不你们先逃吧。俺娘怕冷，等过了年暖和了我们再跑。”
然而，东北的冬季特别漫长，过了春节，出了正月，还照样是冰天雪地。天不转暖，他们的逃亡计划就只能等待。
然而，就是这漫长的等待，更大的不幸再次落在了夏德增一家人的头上！
农历二月初的这天凌晨，一觉醒来的夏德增感到浑身酸痛、眼皮打架，看来是生病了。可他还是在茫茫夜色中顶着刺骨的寒风拖着铁锨出工了。
下午天傍黑了，寒风依然刺骨，阴沉沉天空中飘开了雪花。和往常一样，矿工下班的时候家属们总是聚集在煤矿作业面的出口处，等着亲人回来。之所以都这么急切地等在煤井的出口处，是因为大家太知道干这活的凶险了，许多人都是早上好好地出门，晚上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每天，青壮年下井了，他们的老老小小的亲人们都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德增母亲也早早地来到了这里，等着自己的儿子平安回来。
“出来了！”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
于是，陆陆续续的矿工就从矿井里上来了。一个，两个，三个......可是大部分人都出来了，还是不见自己儿子的身影。
“我那孩子咋还没上来呢？”老母亲不免着急起来，一个一个问着刚从井里出来的矿工。
而一个个都摇摇头，走了。
慢慢地，天黑了。可儿子还没回来。
这下，老母亲预感到了什么！她不顾阻拦，便拼命跑到井门口去看个究竟。
结果，再往前走，忽然发现一些人在乱哄哄地议论着什么。一问，噩耗果然降临：矿井塌方，七八十个矿工被埋在了里面！儿子也不例外！老母亲一下子急疯了，不顾一切地冲到出事地点，用自己的双手拼命扒动塌方下来的冻土......
等大家将被埋的工友们挖出来后，已经全部停止了呼吸。
灾难，天大的灾难！穷人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在家难活命，逃到这千里之外的东北，本想寻条活路，可才来不足半年，全家赖以生存的顶梁柱就有轰然倒下了，这日子可咋过啊！
日本人根本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只是草草地将人掩埋了了事。
老母亲像傻了似的，哭得昏天黑地，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似疯似颠。第二天傍晚，似乎恢复点理智的母亲拢了拢头迎着寒风又出了门，两个孩子也赶紧跟了出去。
她是赶到墓地来了。跌跌撞撞的母亲来到儿子坟旁，只一搭眼，心就像被针扎一样剧痛起来：这哪儿是什么坟啊，就是在平地上堆了个小土堆！冰冷的泥土下儿子那破旧衣服的巾角居然都露在外面！于是，在这寒冷的东北异乡，她便用那双粗糙的、坚硬的、给儿子缝了无数次衣服的手，重新为儿子筑开了坟！她一捧一捧地将周围的冻土捧到儿子坟头，手磨破了，不知道疼；血流出来了，凝固在手上，全然不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感到筑起了个像样的坟茔了，才一下子瘫坐下来！而此时，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个小孩子也正在和她一起为这新坟筑土了。
于是，娘儿仨便抱头大哭！然而，这撕心裂肺、无助绝望的痛哭声，也只能淹没在异域他乡、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虽然过了春节，但东北的天气依然寒风刺骨、一派萧杀。在那段时间里，大人就只好帮着人家干点零活、两个小孩子就去拣点煤渣。一家人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
天渐渐变暖了，母子三人也只能回老家。可怎样才能回去呢？领路的人没了，跟谁走啊！
世上还是好人多。这天，德增母亲终于打听到了也是来闯关东的一家老乡。他了解到母子三人苦衷后，二话没说，当即答应：只要我们走，一定把你们娘仨带上！就这样，他们在1943年的农历的6月初终于回到了山东老家。
而此时他们才知道，家中的另一个顶梁柱，也就是德增的父亲，也已经在亲人离开家的不长时间里，也因连饿带病，命丧黄泉！
至此，夏德增一家下关东的经历就算结束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以家破人亡而告终！
最后，我要告诉读者的是：夏德增是我的亲大伯，德权和秀英是我的父亲和姑姑。而他们的母亲就是我的亲奶奶！
作者：夏永增，山东省诗词学会会员，省写作学会会员，《翰墨百家》诗词学会会员。省写作学会、《翰墨百家》媒体诗词编辑。曾任解放军报、大众日报特约记者，甘肃电视台驻兰州空军记者站站长，空军报住济南空军记者站站长等职。多篇诗文作品获得国家级、全军级和省、市级奖励。退休军官。
新闻链接：
“今朝杯”
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
暨庆祝商河解放80周年主题征文启事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也是商河县解放80周年和济南今朝酒业创办80周年。为弘扬伟大抗战精神，铭记历史，讴歌新时代，特举办“今朝杯”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暨庆祝商河解放80周年主题征文活动。
启事如下：
一、活动主题
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暨庆祝商河解放80周年
二、组织单位
指导单位：济南市文联
济南市作家协会
主办单位：山东省写作学会
都市头条·济南头条
商河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承办单位：商河县作家协会
商河县教育体育局
商河县退役军人事务局
协办单位：山东麦德森传媒集团
济南飞鹤玻璃制品工艺制品有限公司
山东新合成包装有限公司
独家冠名：济南今朝酒业有限公司
三、征稿体裁
本次征文限诗歌、散文两种体裁。突出思想性、文学性、时代性。散文要求3000字以内，诗歌要求50行以内，古体诗和新诗均可。
四、稿件要求
所有作品必须原创首发，若发现抄袭或一稿多投者，取消活动参赛资格；
来稿须注明“今朝杯征文”字样，文后注明作者200字以内简介、单位、电话等信息；
投稿一律用真实姓名，化名重复者不予评审；
散文限每人1篇，诗歌限2首。
五、征稿时间及邮箱、微信
2024年10月3日起至2025年8月31日
散文投稿联系人、电话、邮箱、微信：
王连勇13210500123（微信同手机号） shwynj431@163.com
诗歌投稿联系人、电话、微信：
廉德忠 15553168276（微信同手机号）
六、作品刊发及评奖
本次征文将为应征作品在《都市头条·济南头条》设立专栏刊发推介，择优在其他报刊媒体推荐发表，获奖作品将有机会入选《商河文艺年鉴（2024）》。
七、奖项设置
分设成人组和学生组，其中，散文诗歌分别设一等奖1名，二等奖3名，三等奖5名，优秀奖15名，学生组另设优秀组织奖1名。获奖名单将在《都市头条·济南头条》发布。
八、颁奖
所有获奖者将在泉城济南举行隆重的颁奖典礼，具体时间地点另行通知。
2024年10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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