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刘期荣先生的散文集《走出大山》
文/何民
一
刘期荣先生的散文集《走出大山》由黄河出版传媒集团阳光出版社正式出版了,可喜可贺。
期荣先生将他的新书送我的那天,正是都江堰春天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我们围坐在小方桌前一边喝茶晒太阳,一边翻着这本沉甸甸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书,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美好。
我和期荣先生初识于都江堰聚源街上的一家小酒馆。当文友佳君将期荣先生介绍给我时,我怎么也把眼前这个高大壮实的藏族汉子和《夹金山》文学杂志的主编联系不起来。三杯小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期荣先生从《夹金山》文学杂志讲到大小金川,从乾隆皇帝征伐金川之战讲到红军翻越夹金山,讲家乡的四姑娘山和美丽的花湖,讲藏区的糌粑和酥油茶,总之,言谈举止之间,对故乡阿坝,尤其是生他养他的小金县充满了爱。
后来他退休了,定居在都江堰,并加入了都江堰作协,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逐渐成了文友、茶友、麻友,我才知道,他不仅是一位资深编辑,还是作家、诗人,还是一位摄影发烧友,他的诗词文章和摄影作品不断见诸各种报刊。作协有活动时,总能看见他握着相机不停地跑前跑后,活动结束后,就会有一组或数组配着文字和音乐的图片出现在抖音和各公众号上。
当然,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他用文字书写的故乡的人和事。这些饱含着对故乡阿坝小金浓浓乡愁的文字陆陆续续发表在《民族》杂志《草地》《阿坝日报》等报刊上。期荣先生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已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作品3000篇(幅),90 余万字,出版了文集《圣山情结》《格桑花开》《走出大山》和古体诗集《晚春》。这些走出大山的作品,仔细看,根还在阿坝大山之中。正如刘期荣先生所言:“我是大山的孩子,倚着大山成长,倚着大山远行……”
二
《走出大山》是期荣先生从近年创作的散文中精选出来的作品。全书共分为三辑,第一辑为“父老乡亲”,第二辑为“故乡的云”,第三辑为“情满酒歌”。
《走出大山》一书是期荣先生对自己故乡的深情回望,字里行间都是满满的乡愁,语言质朴,不假雕琢,故乡的山,故乡的云,故乡的父老乡亲,都在质朴的语言中娓娓道来,语言流畅,让人读起来非常的自然,非常的真切,显示出期荣先生比较扎实的文字功底。
在《腊猪蹄的故事》一文中,他用近乎摆龙门阵的语言给我们讲述了刘家大爷爷在火塘中吊起砂锅炖煮腊猪蹄髈的故事,不仅让我们看到了藏区人民传统的生活习俗和场景,更让我们感受到家族中那份浓浓的亲情。他在文章中写道:“一家人围着火塘拉家常,说着笑着,其乐融融。那砂锅中已经烧开的猪蹄汤不时溢出来,飞溅到火塘里,腾起一道道灰烟,随之而飘出来的野菜和着猪蹄的清香,直教人垂涎欲滴……第二天早上,看着垒尖满碗的已经离骨的猪蹄膀,泡酥酥,肥嘟嘟,真是色香味俱全,诱人无比。”
有滋有味的故事,如那腊蹄髈,够你咀嚼一阵子。
酥油茶可以说是藏族人的标志性食品,是藏族文化的一张名片。在《酥油茶》一文中,刘期荣先生以他不紧不慢的叙事风格,给我们介绍了酥油茶的发展历史和饮用习俗。在介绍酥油茶的茶文化时,还以酥油茶引出一个藏族民间流传的凄美的爱情故事为例。在看似平淡的叙述中让读者渐入佳境。
这样的文章在《走出大山》一书比比皆是。
我认为这样的语言和叙事风格最能表达期荣先生对故乡的那份眷恋。
三
《走出大山》成书之前,期荣先生曾在微信上和我探讨过书的名字、封面样图、装帧设计等,交谈中,我感觉他取书名《走出大山》是有深意的。期荣先生是小金县人,生在小金,成长在小金,在小金读书,在小金工作,在小金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可以说小金就是在他生命中灵魂的栖息地,这辈子都不可分离的大山。
期荣先生退休后选择在都江堰居住。
正如他在书中写道:“一个人总是要在走出大山之后,才能深刻领悟大山的魅力;总是要在阔别故乡之后,才能真切地感受故乡的温暖。因为那里有自己挚爱的父老乡亲,以及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
这些年阿坝州的许多人退休后都选择到都江堰定居,相较于高海拔的山区,作为一个“三遗之城”的都江堰,这里空气清新,水质优良,气候相宜,退休后到这样一个宜居城市居住,这是不错的选择,无可厚非。这几年接触了不少像期荣这样长期生活在阿坝,退休后定居都江堰的退休人员,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人虽然走出了大山,离开了阿坝州,但心还留在阿坝,魂在还留存大山。每每大家在一起聚会活动,摆的龙门阵总是离不开故乡,离不开大山。如期荣在书中所写的故乡的风土人情,逸闻趣事:大爷爷家用山野菜炖的腊猪蹄;山沟里消失的水磨坊;小金川的新桥沟和沟上的铁索桥;家乡的“九大碗”和香喷喷的酥油茶……如今都汇聚在他这本《走出大山》之中。字里行间,总要读出两个字:乡愁。
聚会中,每每端起酒杯,这些走出大山的人都会动情地唱起家乡的酒歌。
4 月初,在分享《走出大山》新书的聚会上,期荣先生又情不自禁地唱起家乡的酒歌:春雨要下透,朋友请喝够。/美酒融进我的情,双手高高举过头。/阿拉亚里耶---阿拉亚里耶。/酒歌唱得月亮圆。/云雀飞来不想走。/哈达连着颗颗心,情与天地共长久。/天上星儿稠,人间情意厚。/隔山隔水不隔音,融融春光洒五洲。/阿拉亚里耶---阿拉亚里耶/酒歌唱得月亮圆。/云雀飞来不想走。/哈达连着颗颗心。/情与天地共长久。/阿拉亚里耶---阿拉亚里耶。
走出去的是大山,走不出去的是乡愁!
遥远的故乡,浓浓的乡情,绵绵的乡愁,刘期荣用文字,用歌声告诉我们,我刘期荣虽然走出了大山,但我的魂还留在大山里。
四
我没有去过小金,小时候就听老人们说,我的家乡都江堰河西太平场有一条古道叫“花坪老泽路”,是通往小金的必经之路,道路非常崎岖艰险。老人们讲述这条古道时,总要提到远在天边的小金。所以在我粗浅的认知中,小金是偏僻又遥远的地方,是个民贫地瘠,文化落后的地方。然而在期荣先生的笔下,小金是那么的美丽、丰饶、神奇。他在《玫瑰花开》中写道:“盛夏季节,迎着冉冉升起的一轮朝阳,傲然生长在阿坝高原上的玫瑰花竞相次第绽放,那鲜艳美丽的花朵一簇簇挨着一簇簇,开得姹紫嫣红,开得婀娜多姿,着实令人目不暇接;尤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散发出醉人的缕缕清香,扑面而来,飘溢四方……”
期荣先生笔下的小金为什么那么美,因为小金是他的故乡,那里有他的乡愁。
期荣先生的故乡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大山夹金山。提到夹金山三个字,许多人的脑海中一定会闪出中学课本中读过的一篇课文《翻越夹金山》,那是讲述红军长征翻越夹金山的故事。而对于刘期荣来讲,夹金山不仅有红军长征的故事,更有他儿时故乡的记忆,有他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名国家干部,成长为《夹金山》文学杂志主编的诸多故事。乡愁绵绵,每每忆及,他总要从心底发出深沉的感叹:夹金山,就是我心中最高的山。他在《夹金情怀》中描绘夹金山的云海:“旭日东升,云海荡漾,交织着雪山,映衬着蓝天,好一幅美丽的画卷。漫涌的云潮,比起大海的壮——更多了一份温暖柔软,更让人心生依恋。天下云海众多,但真心觉得夹金山的云海奇观更让人心驰神往。”
在乡愁的加持下,故乡永远是美丽的。
乡愁是什么?我觉得乡愁就是爱,就是离开家乡后对故乡那份刻骨铭心的爱。如果你没有离开过家乡,不知道什么是乡愁,那你就去读一读刘期荣先生的《走出大山》。
作者简介:何民 男,四川成都都江堰市人,都江堰市作协副主席、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已出版散文集《川西手艺人》《山水之间一座城》《手艺的温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