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尔贡寺的诅咒》
我叫洛桑,是一名自由摄影师,专门拍摄西藏地区的宗教文化和自然风光。三天前,我收到了童年好友扎西的来信,邀请我前往一座鲜为人知的古老寺庙——喀尔贡寺,为他的研究项目拍摄纪录片。信中,扎西称这座寺庙保存着"无法在其他地方见到的独特宗教仪式和建筑艺术"。
当我骑着租来的马匹翻过最后一道山脊时,喀尔贡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这座寺庙建在一处陡峭的山崖上,灰黑色的石墙与背后的雪山几乎融为一体,给人一种它随时会消失在云雾中的错觉。
"你终于来了!"扎西站在寺庙门口向我挥手。十年不见,他比记忆中消瘦许多,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唯有那口白牙笑起来时还和从前一样。
"这地方可真难找。"我跳下马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记。"
扎西神秘地笑了笑:"喀尔贡寺从不对外人开放,这次是多吉活佛特别批准,我们才能进来。"他接过我的行李,"来吧,我带你去见活佛,然后安排你的住处。"
踏入寺庙大门的一瞬间,我打了个寒颤。明明是盛夏,寺庙内却阴冷异常,仿佛走进了冰窖。我的目光被主殿两侧的壁画吸引——那些色彩鲜艳的图案描绘着各种地狱场景和被折磨的灵魂,与一般寺庙中常见的祥和佛像大相径庭。
"这些壁画..."我忍不住停下脚步。
"很特别,不是吗?"扎西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喀尔贡寺以'轮回之苦'为主题,这里的艺术都聚焦于生死轮回中最痛苦的部分。"
我举起相机想要拍摄,却被扎西制止:"先别急,等见过活佛再说。"
多吉活佛是个瘦小的老人,盘腿坐在经堂深处的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当我向他行礼时,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盯着我,那种目光让我后背发凉——仿佛他能看穿我的灵魂。
"你就是扎西说的摄影师?"活佛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记住,在这里,不是所有东西都适合被镜头捕捉。有些画面...一旦记录下来,就会永远改变观看者。"
我尴尬地点头,把这番话当作某种宗教隐喻。扎西却显得异常紧张,不停地搓着手。
离开活佛的经堂后,扎西带我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去往客房。喀尔贡寺的建筑结构很奇怪,内部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走廊忽高忽低,转角处常常出人意料。
"这寺庙有多少年历史了?"我问。
扎西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会儿:"至少一千年...或许更久。传说中,它建在一处古老的地狱之门上,是为了镇压地底涌出的恶灵。"
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却发现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我的客房很小,只有一张矮床和一个佛龛。窗外是陡峭的悬崖,夕阳将雪峰染成血色。扎西临走前再三叮嘱我:"晚上不要随意走动,特别是西侧那个古老的经堂。明天天亮后我再带你参观。"
夜幕降临后,寺庙出奇地安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诵经声,时远时近,让我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我躺在床上翻看白天拍的照片,发现有几张莫名模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镜头前移动。
正当我昏昏欲睡时,一阵奇怪的敲击声从走廊传来——咚、咚、咚,像是木棍敲击地板,又像是某种动物的蹄声。声音停在我的门前,我屏住呼吸,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谁?"我轻声问道。
没有回答,但门缝下缓缓渗入一滩暗色液体。我跳下床,凑近一看,发现那竟是鲜血!我猛地拉开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延伸向黑暗深处。
我犹豫了一下,抓起相机跟了上去。脚印在拐角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墙壁上一幅我白天没注意到的壁画——画中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形被无数手臂拉扯着,正在坠入深渊。更诡异的是,壁画上的人形似乎在动,那些手臂正一点点伸长...
我后退几步,撞到了什么人。转身一看,是个年迈的喇嘛,手持转经筒,眼神警惕。
"你不该在这里,"他用生硬的汉语说,"晚上寺庙不安全。"
"我看到了血...还有那幅画..."我语无伦次地解释。
老喇嘛摇摇头:"我是丹增。扎西没告诉你规矩吗?夜晚的喀尔贡寺属于'他们'。"
"他们是谁?"
丹增没有回答,只是递给我一个小布袋:"戴上这个,回房间去,天亮前别出来。"袋子里装着一颗刻满经文的动物牙齿。
回到房间后,我辗转难眠。凌晨时分,一阵低沉的诵经声将我惊醒。这次声音清晰可辨,来自西侧——正是扎西警告我不要靠近的区域。更奇怪的是,我听到了扎西的声音混杂其中。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再次溜出房间,循声而去。穿过几条幽暗的走廊后,我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门缝中透出摇曳的火光,诵经声就是从里面传出的。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十几名身着古老僧袍的人围成一圈,中间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复杂的曼荼罗图案,但图案中心不是佛像,而是一个扭曲的人形。扎西跪在图案前,手持一把骨刀,正对着自己的手腕比划。最恐怖的是,那些围坐的"僧人"——他们的脸在火光下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有的甚至只剩骷髅!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跑却动弹不得。就在这时,扎西突然转头看向门口,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嘴角扭曲成一个不可能的微笑:"洛桑,你终于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关上门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诡异的笑声,走廊似乎比来时延长了数倍。转过一个拐角,我撞上了一面墙——这不可能!来时这里明明是直的!
墙壁上慢慢浮现出新的壁画:画中一个酷似我的男子被无数黑影包围,他的相机正对着黑影拍摄,而黑影正从照片中爬出...
"这不是真的..."我喃喃自语,疯狂地拍打墙壁,寻找出路。
"洛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到丹增喇嘛手持油灯站在不远处,"快过来!"
我跌跌撞撞地奔向光明。丹增拉着我穿过几条隐蔽的通道,最终回到了我的房间。关上门后,他迅速在门上画了几个符号。
"你看到了什么?"他严肃地问。
我喘着气描述所见的一切。丹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个仪式...他们想完成那个仪式..."
"什么仪式?扎西到底怎么了?那些...东西是什么?"
丹增叹了口气:"喀尔贡寺建寺之初,第一位活佛用生命封印了一个强大的恶灵。每过百年,封印就会减弱,需要新的灵魂来加固。那些你看到的...是过去牺牲者的亡魂,他们被困在这里,成为仪式的一部分。"
"扎西知道这些吗?"
"知道?"丹增苦笑,"他就是被选中的下一个祭品。但恶灵欺骗了他,告诉他可以通过仪式获得永生...现在它又看中了你。"
我这才明白扎西信中所谓的"独特宗教仪式"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活佛警告我不要拍摄某些东西。
"我们必须离开,"我说,"带上扎西一起。"
丹增摇摇头:"太晚了,扎西已经属于'他们'了。而你...你已经被标记了。"他指着我的手腕——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符文,正慢慢扩散。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在雪山上。丹增看了看天色:"白天他们是沉睡的,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但今晚...你必须离开寺庙,否则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印记,突然想起一件事:"丹增,为什么壁画上那个人...看起来像我?"
老喇嘛的眼神变得复杂:"或许...这就是恶灵选择你的原因。有些轮回,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