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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熟了

那俊武

难得又是周末，一觉醒来，窗帘处却未透过半寸光亮。我从不习惯看表，只因平常里自身的生物钟大多都是准确的。每逢休息的时候总想睡个懒觉借机去缓解前些天累计的疲惫，所以在周末尝试性倔强的对抗机体便成了必备曲目，躺在床上我还在想，今天想赖床的举动或许又要失败，可能答案在最初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就轻易被揭晓了罢。

起床、叠被、刷牙、洗脸，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换好衣服打开窗帘，朝上看去，果然清晨的天空一如昨日，依旧是阴天，只是楼下多了些走动的人，想来憋闷了几天终于确要下雨，以至于人们萌生了蚂蚁的内心感受，大早上的就开始慌乱起来。

拉开窗放入新鲜空气，横扫阳台，许久未去打理的几盆花草喜忧参半命途各异。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极有天赋的护花使者，至少前几次养花的经历并不尽如人意，可人总是会心有不甘，或者说不服气的觉得自己能行从而忘记了喜欢和能否做好这件事并不是一厢情愿就足够满足的。当然，凡事也有些意外成分，就像阳台边缘上的那株柿子秧，我许久不曾照料，放任生长了，却真的结了果，虽然不大，可红彤彤的，而且还是两枚。

就在两个月前，碰巧也是周末，难得的赶趟大集去久违的书摊上淘宝，顺手买了几本纸张泛黄的名家作品，在折返的时候路过卖种子秧苗的摊位，便心痒痒的流连徘徊，死性不改的咨询摊主：

西红柿秧是否拿回家能养得活？

摊主的回答当然不会因为潜在客户多此一举的问话而心生怜悯。就像去年我也养过鱼，鱼市惨淡，随口玩笑着问老板这鱼回去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老板认真的说清蒸红烧都行，只是热带鱼要多放些料酒，不然会腥，随后还强买强卖的塞了六条给我，并告诉我吃好了再来。我当然不会真的去吃，更不会去嗔怪老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买了是性格使然，只是也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并不是养鱼的料。

扫码付了十五元，便随意将两种秧苗各捡了五株，拿回家移栽在早已空闲的花盆里，摆放到阳台的边缘处。心里想着，能不能活，结不结果就要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我不是个粗心的人，以前也挺细心的去照顾过这些植物，可还是会把自己的不专业当成是没有养花的命，然后继续反复的尝试却并没有获得多少精进。

不太忙的日子里我都会每天关注阳台上的植物并及时补充水分，后来才知道，只有不下雨的日子才需要人工浇水，可之前偶尔下雨我还怕水量不足，继而再加上些，也不知道对它们有没有影响。

西红柿秧长得很快，捡几根小区掉落的枯树枝插到花盆的泥土里，确认插的牢靠。用绳子将西红柿秧粗壮一点的茎儿拦腰绑在枯枝上，即便风大也不用担心拔根、倒伏了。若是将来真长出柿子，还可以挂在枯枝旁多得些光照。说来倒是没让我失望，没多久，它开了花，结了小柿纽。是物以稀为贵吗？每棵秧上只结了一枚或两枚小柿子。我给了自己最好的安慰方式，是花盆太小了，土壤营养的不足只够结少量的果实。还有一种解释是一个枝杈开了六七朵小花，可能没有飞虫授粉也是坐不了柿纽的吧。

我尝试用棉签互相蘸点新开小花的花蕊，可没发现花蕊有花粉痕迹，未免有些失望，想来努力也是白搭的，苦笑着摇头，本来十五元能买一兜西红柿，铁定几顿也吃不完的，现在费尽心思的作业还不见得能否成功，不过转念想也没什么损失，毕竟也算做了一件力所不能及的事，再者植物也是生命，只管善待伺候着照看，至于收获，就随缘吧。

近段时间每天忙碌着，晕头转向，偶尔起床拉开窗帘时还能看上一眼它们，起初是接连阴雨天想着不用浇水，便减少了照顾，后来干脆忙的忘了，就像是被抹除了记忆似的，直到今早看到红彤彤的西红柿甚是惊喜，它竟然熟透了。

我使劲将身子拉的老长靠近熟了的柿子盆观看，确实熟了。伸手触摸，不忍摘下。眼见天空飘落起了小雨，这盆柿子也理应彰显格外的娇贵，就连雨水都该由它独自享有，其他的植物定然是不配的，可一眼望去，一整排花盆除了君子兰和仙人掌还在苦苦支撑外，其他花盆的花不是枯萎就是牺牲，想来是适者生存，好比人身边会有父母朋友，会有贵人帮扶，但你不能依靠别人一辈子，总会有孤立无援的时候，困难必将来临，只有往前走才能真正的获得生存的机会。

雨水滴落在叶片上，滴落在西红柿上，水珠在滚圆的果实表面不规则的分布，最大的那颗水珠凝挂在柿子的大肚腩上，雨水有意识的在滋养果实，也在持续的给它压力。柿子被疾驰的水珠压的抬不起头，像是要被折断了牵连，我正想要伸出援手去保护它，可它却抖擞精神聚力一弹，甩掉了身上大部分的水珠重新昂起头来，虽然雨水反复，可柿子始终显得游刃有余，它有着旺盛的生命力，它懂得压力也是它成长的必需养分。

我关上窗，仿佛正是那抹红色消除了我身体积攒的疲惫。我很欣慰，也很期待，看到它真正柿熟蒂落的那个时刻。

2024.07.12

那俊武，满族，1983年，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音乐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