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撒火种 点燃抗日烽火

记临邑县早期革命的组织发动者张海兰

陈德芳  高连君

张海兰（约1912——1970年）临邑县邢侗街道办事处后张仙白村人。中共临邑县早期党员，曾任乐陵（冀鲁边）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简称“民先”）副队长（此组织相当后来的地级青年救国会）。临邑县中华民族先锋队 （简称“民先”）大队长，中共德平工委第一任书记等职。在担任临邑县“民先”大队长时，他积极发动临邑青年加入“民先”队伍，引领推荐民先队员以及“学兵连”等进步青年，先后投奔乐陵八路军军政学校。很多被张海兰引领走上革命道路的青年，成为临邑县抗日先锋，且后来成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他在短暂的革命生涯中，为临邑以及济阳、商河等周边地播撒了革命的火种，虽然后来脱离了党组织，但其在抗战初期组织发动青年加入抗日革命队伍，以及为党在临邑的早期建设和建立广泛的统一战线等工作中都发挥了巨大作用。其卓越的功绩应该得到肯定，更应给予公正的评价。

张海兰出身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旧中国，广大劳动人民过着食不果腹、衣衫褴褛的贫穷生活。迫于生活压力，他十四岁便外出扛活，曾经为邻村一个煎饼铺推磨，由于尚未发育成熟，长年累月艰难地围绕磨道转圈，侧身用力，致使腹部被挤压得一边高一边凹陷，肚子都被磨棍挤扁了。但因其自幼聪慧、热爱读书，且志向高远，有一点空隙就悄悄地到富裕家庭的私塾窗外，偷听先生讲课。虽然不能连续每节课的听讲，但时间久了，竟然比在教室内连续听课的孩子识字还多，背诵的诗文也比正规上课的孩子熟练，理解的内容也更加深刻。为此，私塾先生曾经测试他的字词文章，听到他的流利的回答，赞道：“此人日后必成大器。”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的至暗时期，此时军阀混战，各方势力互相争夺地盘，战乱连年不断，神州大地风雨飘摇，广大劳苦大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逐渐成长为热血青年的张海兰，目睹这一切，心中萌发了救国救民的思想。1933年张海兰参加了沈鸿烈举办的青岛海军学校。青岛海军学校，前身是张作霖支持下创办的航警处——航务局，1930年，该校改属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东北行营管辖，乃正式改名为葫芦岛海军学校。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该校迁至威海卫刘公岛授课。1933年8月，该校由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行营管辖，再迁青岛，改名为青岛海军学校。此时，沈鸿烈招收海军学校学员，头脑灵活信息灵通的张海兰，得知招生信息后，报名参加并被录取。录取海军学校学员就是参加了海军，在部队他逐步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据说在此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几年的军旅生涯，使得这个生活在偏僻鲁西北农村的青年大开眼界，但旧军阀那种割据称雄，佣兵争霸只为自己的属性，也使张海兰认识到继续在此处没有出路，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报国理想。于是，1936年初，他便毅然离开了青岛海军，从此失去了与党组织的联系。脱离了党组织，后来也就没有人可以证明他是早期秘密共产党员了。因其天资聪慧勤奋好学，除在私塾旁听学得知识外，在海军学校又进一步学习很多知识，回家后，在教育救国思想的感召下，到中店子乡农学校任小学教员。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七七事变”，自此，中国人民开展了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同年11月，日军占领了临邑城，临邑沦陷。1938年春，鲁西北抗日民主人士范筑先将军领导的抗日队伍筑先支队，为打击日军曾经三次追击日寇来到临邑，其中，两次就驻扎在张海兰的村庄——前、后张仙白村。范筑先，著名民族英雄，抗日烈士，爱国将领。抗战初期任山东省第六区游击司令，他发动民众建立抗日武装，保家卫国。同时，并于中国共产党建立了统战关系。1937年10月，日军进犯鲁北，他断然拒绝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南撤的电令。为坚持抗战，在共产党的帮助下，领导建立了鲁西北抗日根据地，成立了20多个县的抗日政府，收编了各据一方的民团，组织成立了35个抗日支队，人员达5万之众。他还亲自主办军事、政治干部培训班，组建了许多抗战群众团体，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就是其中之一。筑先支队英勇杀敌的精神感召了张海兰，他便主动积极地接触筑先支队，筑先支队对这位有理想有文化的青年十分欣赏，在筑先支队影响下，张海兰思想进一步升华，视野进一步开阔，同时也更坚定了他抗日救国的决心。筑先支队遂发展张海兰为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成员，并指定其为临邑县“民先”队队长【1】。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是中国共产党所创造和领导的先进青年组织，她是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产生的，她是共产党领导全国青年抗日的纽带，宣传和团结民众的得力助手，在推动抗日救亡运动深入发展和掀起全民族抗战的高潮中发挥了巨大作用，同时为党和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各革命根据地培养了一大批知识分子干部。张海兰加入“民先”后，随即组织发动更多的进步青年加入到“民先”队伍中来。很快，将张继孟、张树铭（分别是临邑县委第一届组织、宣传部长）等附近几个村庄数十人介绍到“民先”队伍里来。

1938年春，张海兰和“民先”队员在县城活动，联络地点是南门内大街路西一文具店后院，同年五月间，又迁址路东福华医院后院（前院是红十字会临时医院），民先联络员是史家寺李兴民，（即李克己。后任临邑县教育科长、济阳县第一党支部书记）。据李兴民后来回忆，为了保密，张海兰的民先队员名单，在本子上是用拉丁文拼出来的文字，李兴民认不出所有民先队员的名字，但熟悉的几个民先队员，以及自己亲自发展的民先队员名单，都记忆犹新：首先是张海兰介绍本村的张继孟、张树铭、张凤阁、乔曾加入民先队伍；民先联络员李兴民发展羊栏村的胡继成、温家桥（现划归商河）的王宗荣、温奉亭，李兴民发展本村史家寺（现属济阳）的张元珍、张廷森、张廷秀、张文明、刘云亭、张元青等加入了民先队伍，又发展薛坊子张传芳、姜店子姜兰芳、张存厚等加入了民先队伍，这些民先队员后来大多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抗日救国的有生力量，逐步成长为领导干部，为中国革命和建设做出了贡献。

同年8月，张海兰到临邑城北一带开展工作。此时，临邑师范讲习所学生马冲，王晋卿，齐金钧等先进青年，以“抗日救国，灭匪保民”为宗旨，联络同学好友30余人组成了抗日“学兵连”。“学兵连”依附于当时思想比较进步的祥洼民团孙世荣部队。“学兵连”成立后，学习革命理论，苦练杀敌奔本领，积极开展抗日宣传活动，但孙世荣对学兵连不闻不问，很长时间也过问学兵连情况，把学兵连安排到国寨村。在学兵连要求下才谈了一次话，讲了一些军事常识，从农村聘请一个东北军旧军官任学兵连教练，此人看不起学兵连，不但不认真教练，而且嘲讽学兵连。孙世荣封建迷信思想严重，队伍组织纪律涣散，自己吸毒，并对下属的流氓行为，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学兵连战士们都感觉在孙世荣部没有前途，但苦于无处安身立命进行抗日活动，只好暂栖身于此处。8月，恰好此时张海兰奉上级指示，为乐陵八路军军政学校招收派送学员。张海兰便以民先组织的名义，拿着民先队盖有公章的介绍信，介绍马冲、齐金钧、尚精诚、马希臣、马明轩、孙长茂、张树铭、张继孟、赵长刚、赵秉君、戴连英、马玉升、丁尚太、张玉珍、马忠恕、任振华、郝汇川、任志魁、任志瑞等奔赴乐陵，并亲自先送他们到台子刘村，住在时任县教育检察员的刘太农家，最后辗转到了乐陵八路军军政学校，不久，又派送一批学员奔赴乐陵，有牛成良、刘刚平、赵荫雨、孙万珍、储国惠、唐进修、王新善、王初民等。一时间临邑及济阳、商河的部分乡村青年，在张海兰的推荐下，纷纷去乐陵参加了八路军军政干校的学习和培训，在推荐临邑青年参加乐陵八路军军政学习的同时，他得知共产党八路军总部在延安，便约定与自己一起在中店乡农学校当过教师的刘键一同去延安，打算寻找革命的大本营。“民先”介绍信已盖章开据，一起准备就绪，就在马上要走的情况下，张海兰接到上级“民先”的指示，决定暂缓前往。上级组织的意见是，他在临邑情况熟悉，善于秘密鼓动又思想超前，且不倦于奔波，认为把他留在当地进行革命工作更加有力，去延安一事随即作罢。后来通过做刘键的思想工作，开具介绍信推荐他去乐陵军政学校学习，刘键从此走上了革命道路，后来并成了党的高级干部。

1938年9月，八路军一一五师政治部副主任兼三四三旅政委肖华率领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抵达乐陵县城，“挺纵”抵达乐陵后，整编了边区部队，“挺纵”司令员兼政委肖华，下辖津浦（四支队）、永兴（五支队）和平津（六支队）三个支队。同时成立了新的边区军政委员会，肖华任书记，并确立了“巩固津南，发展鲁北”的工作方针。10月“挺纵”五支队政治部主任张庆余，带领民运股，敌工股，宣传队等组成了政治工作团，由一个连掩护来临邑开展工作。工作团来临邑后，组织发动民众抗日，消灭了顽固不化的土匪杂团，与保民护民的民团建立了抗日统一战线。工作团在临邑所开展的一切工作，都由张海兰做向导，充分展示了他出色的社会活动能力和工作能力。11月冀鲁边特委巡视员马英奇来临邑，在八路军政治工作团的帮助下，中旬建立了中共临邑支部，张海兰任书记，张继孟任组织委员，张树铭任宣传委员，支部成员随政治工作团活动。这是我党在临邑的首次公开活动。张庆余看到张海兰有组织领导能力，遂介绍张海兰去乐陵面见冀鲁边最高领导人肖华，肖华询问了他在临邑开展民先活动的情况，通过张海兰的汇报，得知临邑县的民先工作有声有色，肖华司令对张海兰十分欣赏。通过两人的谈话，肖华司令看出了张海兰见多识广、谈吐不俗，遂任命其为乐陵（冀鲁边）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副队长，他在此处积极工作，经常检查各县“民先”开展工作的情况。1938年底，日军开始扫荡，八路军不再驻扎在乐陵县城，分散到乡村进行游击活动，张海兰便被组织分配到临邑县工作。

为开辟鲁北抗日根据地，1938年12月，冀鲁边特委派马英奇来临邑，在糖坊成立了以临邑为中心的中共七县工作委员会（包括临邑、商河、济阳、齐河、禹城、平原、陵县），书记马冲，组织部长张继孟，宣传部长张树铭，委员宋光辰、李象贤。隶属冀鲁边特委，工委机关活动在糖坊、张仙白一带。是年底，张海兰从乐陵回到临邑，此时，七县工委（临邑县委前身）已经建立，张海兰在工委没有了位置。工委领导班子成员，都是张海兰组织推荐到乐陵八路军军政学校学习的年青人，论资历他们不及张海兰革命早，而且此时张海兰身份是冀鲁边民先大队副队长，属于副县级干部，论能力张海兰早已通过临邑县民先队长、冀鲁边民先大队副队长的锻炼，又任过中共临邑支部书记，已成为经验丰富的“老干部”。组织上根据这一实际情况，不久任命其为德平县工委书记。马冲后来回忆：“在任德平工委书记期间，张海兰经常到临邑来，工作上给我们一些援助，和他联络的是宋光亮”【2】。由于曹五旅盘踞德平，德平县委的工作很难开展，不久便回到家乡。由于临邑县委一班人马冲、张继孟、张树铭，都是张海兰介绍加入乐陵八路军军政学校的，再就是张海此时有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因此马冲很多问题都请教张海兰。1939年8月临邑县政府成立，马冲被任命为临邑县政府县长，张海兰被任命为临邑县县大队队长、动委会主任。马冲自己认为论资历与能力与其有明显差距，曾经跟张海兰提议，两人的位置互换，由张海兰任临邑县县长。组织任命的干部岂能由个人随意更换？遂搁浅。此时，张海兰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经常养病，后来去了济南养病，从此，逐渐退出了政治活动。

张海兰去了济南，不得不提起一个人——许传珍。许传珍（临邑城南张油官村人）曾任国民党临邑县政府护路队长。抗日战争爆发后，在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感召下，将其部20余人枪交给了来临邑开展抗日工作的八路军“挺纵”五支队政治工作团。后来曾多次掩护过中共党、政、军工作人员安全脱险，其本人对张海兰十分崇拜，并于1939年8月间把其余部编为县大队（时间短暂），由张海兰任大队长兼政治部主任。后来许传珍的抗日行动被日、伪军发现，于1941年7月遭汉奸杀害。1941年张海兰在济南就住在许传珍家属处，不久被敌人发现，随即离开了此处，化名张同福，住在济南南部的万堤，许传珍的表侄李世升家，以教书为生，又开一段时间药铺。八路军永兴支队活动到济南南部，张海兰与永兴支队李仲勋取得了联系，与永兴支队联系后，又被敌人发现并被捕，受到了敌人的酷刑，但敌人并没有在张海兰口中得到共产党与永兴支队的任何秘密，他被释放是因为在青岛海军学校时认识了一个日本人，通过此人的关系将其释放。从济南回来后在盘河一农场干过一段时间，1946年通过济南城市工委介绍，又去了惠民公学任教员。后来脱离惠民公学，回家务农。

1961年已经在中国科学院工作的刘建，组织上让他在大兴县庞格庄搞农副业生产，以补助科学家的副食供应，写信邀请张海兰去庞格庄种植果树和养蜂，因为在此之前，刘键已了解到张海兰在家搞科学种田，曾经种植果树、养殖蜜蜂，都获得了种养成果。张海兰到了庞格庄看了看情况，认为条件不具备，短期内无法搞出产品而作罢，又回到家乡，于1970年病故。

纵观张海兰短暂的革命生涯，他从一位普通的热血青年，经过抗日战争的洗礼，逐渐成长为中共党的地方领导人——中共德平县委第一任书记（德平工委书记）。抗战初期，他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以民族兴亡为己任，毅然加入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不怕困难和牺牲，在临邑及商河、济阳周边地区秘密发展“民先”队员，使许多爱国青年走上了抗日救亡之路，他经常奔波于乐陵临邑之间，推荐“民先”队员及其他青年学生去鲁北党的中心根据地——八路军乐陵军政干校去学习和培训，为党和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及革命根据地培养了大批知识分子干部。正如临邑县委第一人书记马冲所说：“张海兰善于鼓动，不倦于奔波。临邑共产党是八路军中的党组织播的种，张海兰以”民先“的活动作了媒介。”他在任临邑“民先”大队长时，积极配合八路军“挺纵”工作团在临邑的工作，给工作团做向导，消灭了以王嘉和为首的一股实力较强的匪顽，从而其他杂团大受震慑。同时积极执行了党的统一战线，收编改编了大部民团，进一步扩大了临邑的抗日武装队伍，期间张海兰居功至伟。他还在随工作团工作期间，经冀鲁边特委巡视员马英奇同意，在八路军政治工作团的帮助下，出任中共临邑支部书记，首次在临邑公开了党的活动。1939年1月，张海兰任德平第一任县委书记（德平工委书记），同年8月又复回临邑任县大队长，动委会主任。以后因身体等种种原因，他逐渐退出了党的活动。虽然，他的革命历程较短暂，但豪不掩盖他那志存高远，视国家与民族兴亡为己任的革命情操，他的事迹足以彪炳史册，永远值得广大青年学习！

谨以此文献给临邑早期革命的先驱张海兰同志！

2023年6月9日

参考书目：

      【1】 刘建回忆录

      【2】 马冲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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