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汁儿
严 民
您知道什么是“金汁儿”么？也许有人会认为这金汁儿是好喝的：桔子汁？橙汁？蜂蜜？……跑偏了！是又臭又难闻，让人想起来就恶心的大粪汤子。
旧济南清运粪便的行业叫“金汁业”，这名字起得多好听啊！早年住户的厕所都是旱坑，有挖大粪的人在固定时间来掏粪。这挖粪的人也是有组织的，按街道分片包干儿，他们的头目是粪霸。
挖大粪一般在清早进行。济南多数住户是四合院，茅房都设在后院角落里。早上只要住户家一开门，挖大粪的就挑着木粪桶进来了，把茅厕的粪便挖的干干净净，如有滴洒，先擦后冲，收拾干净，才能出门。
街上停着大粪车，几个粪工共用。粪车是木制的长方形大箱子，箱上有两个活动的木盖。倒粪时掀开，行走时盖上，免得臭气熏人。
粪车装满，掏粪工直接拉到大粪场。俺听说的粪场有两处：一处在东舍坊圩子门外的圩子沟边；一处在南郊彭城里街南边的空场子上。那时这些地方四周都是庄稼地，很少有人过往。
掏粪工把大粪倒在粪场上，粪场上的人用来加工粪饼子。制成的粪饼有饭盘子大小，两寸厚，需要晾在地上晒干，场地上屎壳郎遍地乱滚，也是一景儿，不过这景却没人观赏，都是捂住鼻子，避之不及。粪场上还有看管粪饼子人住的小屋，小屋的外墙上也贴满了圆圆的粪饼子。等到粪饼子晾干，堆放码好，卖出去做肥料施肥用。
金汁业看似不起眼，却也有油水可赚，为此还发生过一次大粪战！
电影《大浪淘沙》中的后营坊街
这场大粪战之争发生在后营坊街。有个姓张的粪霸住在这条街上，靠“金汁儿”起家，在街中间的小石桥西边，盖起了一个四合院，院内清幽整洁。
张霸主掌管的地盘多了去了：西起后营坊，东至司里街、所里街，这几条街上的公厕及住家的私厕，都归他管辖，手下的掏粪工也有几十号。
有一天，不知哪里来的粪车进了后营坊街，不给张霸主打招呼，就去挖大粪。负责这地段的掏粪工当然不干了，双方争吵起来，惊动了张霸主。
我的地盘我做主！张霸主寸“坑”不让，大手一扬，指挥着手下的掏粪工扬起粪勺，向对方泼去“金汁儿”。刹那间，尿水当空，臭粪飞舞，对方猝不及防，被浇得辟头盖脸，拉起粪车落荒而逃，吓得从此再也不敢冒犯张霸主的地盘。
大粪战结束之后，粪霸下令，让手下的掏粪工去挑水冲街，把个后营坊街面冲洗的干干净净……
多年过去了， 1967年在山东医学院门前的造反派系之战中，又一次出现了大粪战：把人塞进粪车里，还用粪水给人刷牙……追根求源，不知这次战斗可是由以前的“金汁儿”之战而来？
（节选自《济南趣话》，即将由济南出版社出版）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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