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敦运 播诵:王强
编辑:杨建松
1927年夏天,保福祠的姑娘刘良竹出嫁了。
这个婚礼好特别,没有花轿,没有骡马,新娘子是在几位发小的陪伴下,被敲锣打鼓的女婿陈时炳带着一帮小哥们欢天喜地地给接走的。那天一大早,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个个湾子倾巢,一边看热闹,一边喝彩。

后,这个新闻就被乡人带给了项英。
病床上的项英听说后格外高兴:“这个好,这个好,大家都这么做就更好了,不仅节约,就是对革新风俗也有大好。”
英从交谈中得知,陈时炳与刘良竹是自由恋爱的,农协还给发了一张《结婚证》。
“农协还发结婚证?”项英问。
“一切权利归农会哟。”
“你回去告诉炳伢,切莫亏待了人家女伢。”
“嗯,我一定带到。”

听说自己结婚的事被项英关注了,陈时炳好不高兴,他说:“我会按德隆(项英原名德隆)哥说的去做,今生一定好好待良竹。”
农协主席叶禹钟也走上前:“前天我们打了一帮湖匪,有点缴获,现奖你一只鸡、两斤盐,回去好好慰劳一下良竹。”
“只会煨汤吧?来,我告诉你做。”见多识广的葛达走上前来,拍着时炳的肩头说。
被人围着的陈时炳好生感动。
好生感动的陈时炳就在农协的食堂里笨手笨脚地开始了平生的第一次厨作,他在葛达指导下,将那只凤头鸡宰杀后处理干净,摔去面上的水后抹上酒和盐,放在瓦钵里腌制。趁着这段空余,他又准备了一点作料,大约过了一袋烟功夫,他在锅里倒入适量的盐,用小火炒热后加入姜片、葱段、八角茴;然后把炒香的辅料铺在一口干净的砂锅底部,放入已经腌好的肉鸡,再将余盐全部盖在鸡上,盖上锅盖,又用小火大约焗了一餐饭的功夫,直到鸡肉熟透为止。

早就等不得的时炳连忙用件旧棉袄,包住砂锅抱起来就往家里跑,一直跑到刘良竹面前,揭锅出鸡,敲掉盐壳,在将鸡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一双手恭恭敬敬地把盘子端到良竹的面前:“给,感谢你对我的支持!”
妻子懵了:“你哪来的鸡?”
“叶主席奖给的。”
“从来没听说你会做菜啊?”
“履爹教的。”
“这菜叫么名?”
“盐包鸡。”
良竹双手捧起瓷盘,闻了又闻,一脸的陶醉。突然,她扬起头对丈夫说:“炳哥,走,跟我一起走。”
“去哪里?”时炳问。
“到懿(对母亲的俗称)那里去。”
时炳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得满脸通红地跟在良竹的后面。
“懿,这是时炳给您做的‘盐包鸡’,快趁热尝尝。”
“盐包鸡,你教的?”
“我哪里会,履爹教的。”
“农会还管教做菜?”
时炳、良竹相视一笑。老母捧起盘子,闻了又闻,两眼泛着泪光。她家虽然不富,但宝贝儿子什么时候下过厨?她用两眼在儿子身上扫了又扫,瞄了又瞄。
见母亲的两眼老在自己身上搜索,时炳急忙把手往身后藏。
“把指头割了吧?来,给我看看。”
“没事。”
几天后,赤卫队都知道了时炳给老婆做盐包鸡的事,徐杰笑着说:“叫个么‘盐包鸡’?应该叫‘疼婆鸡’,那是时炳哥在疼老婆唦。
又是葛达接过话头:“好,这个名字取得好,不仅道出了夫妻恩爱,也点出了新娘子的孝心,今后看谁还会说我们‘六亲不认’?”
有履爹一锤定音,“疼婆”立刻就铆紧了“鸡”而且迅速走红,不仅成了陈司的品牌佳馔,还渐渐扬名梁湖,俏行武汉。

到当年9月,当项英从病床上走下来时,江夏保福祠一带已有11对青年男女经过自由恋爱,举行了走式结婚;进入腊月这个“11”一下子增加到“30”,而且个个新丈夫都给“屋丽”(妻子的俗称)做过“疼婆鸡”,新屋丽也都把这道美味奉给了公婆!遗憾的是,农会主席叶禹钟在汪精卫叛变革命后牺牲了,项英则远赴江苏,做了那里的省委书记,他们都没能看到这种新式婚姻在保福祠的顽强坚持与勃勃生机。
虽然如此,项英还是记住了陈时炳,记住了刘良竹,也记住了那道让他没有机会亲做的疼婆鸡。
1930年9月,行将前往瑞金的项英,特地给新婚妻子张亮做了一只疼婆鸡,而张亮也将这盘佳肴亲手奉给了婆婆。
徐明清(上海晨更工学团主任)听说后大赞道:“妙啊,一馔疼两代,一定要好好传承,好好传承。”

2024年仲冬,经过几年挖掘,本为厨盲的我把这道菜的故事讲给了醉江月的陈芳听,特级厨师苏宗高随即带着团队,不几天还真的做出了疼婆鸡,品评那天,主宾欧阳贞冰诗兴大发,以“品尝疼婆鸡”为题,写了一首《齐天乐》,辞云:

凤头鸡嫩姜相佐,
辛香漫侵幽处。
灶火微温,
盐焗,
凝得红菜佳趣。
葱茴叶舞。
渐玉骨酥融,
嫩肌香玉,
韵绕梁间,
惹来馋意怎禁住。
盛盘轻启秀色,
想珍馐妙制,
应费神虑。
旧法传承,
新情蕴藉,
且品人间真味。
景仰满注。
共此味清欢,
畅言欢语。
慢咽轻尝,
把文根植腑。





作者:彭敦运,武汉江夏高中退休教师。

播诵:王强 ,中共党员,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武汉市菲尼克斯艺术培训学校执行校长,湖北省武汉市领航新启点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执行董事。

刘汉林,武汉市江夏区摄影家协会会员,李白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城市规划工程师,擅长自然风光、城市风光。

编辑: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省朗协融媒体工作专业委员会主任,武汉市老干部朗诵艺术团副团长兼艺术总监;《都市头条》铁马豪歌平台创始人,四年阅读已逾一亿八千多万。湖北省第三届荆楚朗诵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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