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漫记
(7081——7100)
张 鹏

7081.冬至小记。今年的冬至,罕见地出现于21号17时20分,乃是128年来最早的,上次是晚清的1896年。为今日上午的一个作品研讨会,我昨晚提前结束一个泗水的雅聚,夜奔泰安。今夜,我在小区的一、二期住宅楼之间刚修好的水泥路上踯躅,看金星陆沉,看木星高耀中天,今晚的月亮,恐怕要到夜半才东升了。水泥路修好之前,这是一条砾石、野草、沙土遍及的山路,南低北高,今晚细数了一下,由南到北253步,比老路少用3步,估计是坦途所省。这段路与我楼西的南北路和两头的两段东西路,组成一个略似直角梯形的闭环,是我夜中近途游步的主要路径。冬至后,阳气升腾,愿在越来越长的白昼,快乐地读写,迎接即将到来的元旦和春节。
7082.泗水是一所大学。我之所以把我成长、学习、工作多年的泗水县比喻成一所大学,是因为我的确是实实在在地受惠于她的教育。从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我都是在泗水县接受的,直到26岁考到曲阜师大为止,泗水给予了我所有的光荣和梦想。泗水的一花、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在对我进行浸润和渗透,泗水的新华书店以他博大的胸怀向我敞开了一个类似于大学图书馆的大门。每一年考研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当年毅然决然报考硕士研究生,离开泗水去外地求学的往事。泗水作为一所大学,她给予我的不仅是知识和兴趣,还有一种不屈不挠的奋斗的力量和永不止息的精神追求。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全国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的日子再次回眸在泗水度过的二十六年,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7083.昨今两天,考研的学生去城里考研了,西郊的泰山学院教学楼内的走廊和教室里,昔日的书声琅琅和手不释卷不见了。明显的,学生们的读书带有极强的迎考应急之目的性。发自内心地希望,校园内的任何一天,纯粹出于兴趣和求知欲的阅读,弥漫在校园的每一处。大学是读书的地方,不仅仅是读考研资料和模拟试题,此外,还有类似于《史记》《鲁迅全集》《瓦尔登湖》之类的书需要开卷有益。
7084.星者见星。黄昏收官,夜色未浓时,我晚饭过后,坐在阳台马扎上穿运动鞋即将下楼,透过封阳台的玻璃,看见南天已分外显眼的金星。小半年了,每晚均能目击早早闪亮登场的金星。我不清楚,有多少世人把仰望星月当成如同吃饭穿衣一样日常的行为,至少我是。一直觉得,白昼多么庸俗,夜晚仰望星空时,上苍原谅了我,因为我与星辰进行了晤谈。你是什么,你眼里就有什么,拓展一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星者见星。
7085.科研项目、科研课题对学者过分地奖惩,夸张到了极致,这是近二三十年学界的最新动向。本来,论文和专著,才是学者的安身立命之本。今非昔比,项目和课题,凌驾于一切之上,任你博览群书,任你思想深刻,任你人格独立,任你精神自由,任你天天读写,课题和项目自有一种傲慢与轻蔑的力量,让你自惭、自卑与自责。
7086.一个时代或一个组织,一个单位,一个团体,硬生生地让那些最有才华,最有思想,最有个性,最有骨气的人过得郁郁不得志,是一件无趣、无情、无聊的事情。
7087.大学者必有雅量和风度,能识优劣,能奖掖后学。吴宓与钱钟书之父乃同龄学人,是钱钟书的授业恩师,他终生对钱钟书欣赏有加,奖掖有加。1939年九、十月间,吴宓日记中有多处记录了他借阅钱钟书的学生李赋宁的课堂笔记,对钱钟书《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当代小说》两门功课的讲义细加阅读,评价甚高。“甚佩服”“亦佳”“甚佩”的字样一再出现。道之所存,师之所存!我们对那些比自己年轻而比自己确实才高的人的态度,即是对真理的态度。
7088.叶公超是吴宓西南联大的同事,叶经纶世务,能力超群,吴书生意气,学究风范,却能和谐相处,配合默契。后来,叶官至外交部长,而吴仍教书育人。朝夕相处的同事,前程殊异,相处共事时,相互欣赏尊重,且为未来留个好念想。
7089.经不起妒忌,经不起羡慕,经不起细想。有时,我会无端地闪念,谁谁是个成功人士,其幸福感一定挺高的。闪念而已,没法细加量化考察,往往再多细想一分钟,马上又推翻了刚才的闪念。至少,让你与他置换一下,你坚决不愿意,你依然选择做你自己。茫茫人海中,谁是那个人人都想取而代之的人呢?
7090.能被我迅速记录下来的感触或体悟,往往都是我的懵懵懂懂,那些反复琢磨透彻了悟的想法,也就不太愿意写了。写下来的困惑,被一再强化,盘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为生命的倒刺。
7091.我有时会刻意在随笔中记下一件天下之人都知道的时政风云,目的仅仅是为了让这则随笔成为一个时间线索。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我的随笔自带时间、节气、时政风云。那种与时代紧紧拥抱的强烈关注意识,也时刻表明,作者并非隐士,他每天都强烈关怀他身处的世界。政治、经济、名士、文化的风吹草动,都波及他笔下的文字。
7092.工作状态下都庸常无为的人,你能指望他退休后风生水起?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平台、背景和契机,能利用工作寻找到幸福、成就、收获、激情的人,退休后才有更美好的景深。
7093.两双鞋。每天早晨出门,所穿运动鞋,是昨天午后晒在阳台外边防盗窗之横档上的,干爽舒适。午后,立即将之晒好。午休后穿的那双鞋,则是上午晒好的。回家后,立即将脱下的鞋子置于窗外曝晒。阳光之于我,乃是鞋子的暄燥舒适。读写之外,生活本身,也赋予我快乐。
7094.命运的难以把握,不仅仅包括我们很难阻止自己沦落向厄运,同时也包括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自己究竟能够命运好到什么程度。我相信许多光辉耀眼的位置,爬上去的人,当初未必都以为自己一定能够爬上去,各种偶然性的运作,导致一个人时来运转、命运亨通的时候,自己想挡都挡不住。
7095.理发。几十年来,我坚持一个月理发一次,一般不提前,万一有事忙碌,则推迟数日。临近理发的那几天,头发仿佛通了电流,一根根令我心烦意乱。临去理发时,我会专门换了上衣,以防头发碴子弄到衣服上奇痒无比。家中热水器先烧水,我去理发,要忍受理发场所的气味,以及整个理发过程的痒。另外,近几年白头发渐多,看见刀剪齐下的白发纷纷飘落,黯然销魂。我从未让理发师给我洗过头,很难接受一个陌生女子或男子为我洗头。骑车迅即回家,淋浴,换上另一身上衣。遍体通泰,舒适异常。我也常常念及剪掉的头发,“发乃血之余”,前一秒,头发尚与身体相伴相生,后一秒,则成了身外之物了。
7096.贺年片。我念初中的1980年代后半段,每年元旦前的十天半月,是贺年卡如雪花一样飞舞的时段。那时,我们用稚拙的笔迹,互道“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后来,慢慢的,这贺卡不多见了。我第一次见到贺卡,是1986年春节前,在长沙上大学的三叔放假归来,书包里一大摞他的各地上大学的同中同学寄赠,有北大的,清华的,南邮的,上海军医的,哈工大的,总之,都是令我羡慕不已的名校。从那一大摞贺卡,我看到了大学的魅力和远方的诗意。紧接着,随后几年,贺年片波及到我们这些县城的中学生。昨日上午与母校曲阜师大的一位先生电话长谈,聊及贺年片,唤醒了我青春的记忆。
7097读吴宓日记之1940年2月1日,吴宓先生在昆明翠湖的会心亭躲避空袭警报,“有短装滇人吸卷烟,宓请其易座,彼不肯,且詈宓为有神经病。”堂堂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尘世生活中,居然有此遭际。世界并不会为优秀者特辟生存空间,千古流芳者亦杂处庸俗乌合之众,且时不时被无礼野蛮庸人咒骂,无奈。
7098 .1940年2月1日,在昆明西南联合大学任教的吴宓先生受梅贻琦校长夫妇的邀请,到西仓坡五号新宅赴宴。在梅贻琦校长家,“厅中壁间悬清华园风景照片若干帧,睹之神伤”。那个年代没有微信,照片是能够回眸往事和故都的唯一途径。吴宓的日记,最好的部分是情感浓郁的书写。北平已沦为日寇铁蹄之下,远在大西南的吴秘看到清华园的旖旎风景,感伤而凄凉。与鲁迅先生的日记不一样,鲁迅先生的日记纯客观,写书来信往,金钱进出,而吴宓的日记几乎都有抒情性,这是我喜欢吴宓日记的重要原因,吴宓日记中写景、叙事、抒情,交相辉映,读之宛如身临其境。吴宓的日记,本身即是文学佳作。
7099.读吴宓先生1940年日记,那个时候日军大举入侵占领了中国大部分国土。偏居于昆明的西南联大的教授学生们,也隔三差五躲躲空袭警报。但在日记中,他们依然上课,考试,聚饮,郊游,钓鱼,旅行,阅读,写作,作画。其生活内容与和平年代相差无几,或许乐观,积极,开心地生活是人类的本能。由此回眸疫情三年,其实即便是在疫情深重的那三年之中,人们的正常生活依然不紧不慢地进行。任何时候,吃喝拉撒,挣钱,旅行,恋爱,结婚,请客,吃饭都是人类最永恒的内容,雷打不动。
7100.1940年元宵,吴宓诗中有“多情只致无情悔,清福难同艳福修”之句,读之大笑。吴宓一生,似乎注定了对爱情的不断追求与幻灭,却始终未能真正拥有稳定的、持久的、深入的爱情及家庭生活。
张鹏,泰山学院副教授、上海大学文学博士、山东省作协会员。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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