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人系列之三十二
——我和大哥
于 波

大哥年长我十岁,我和大哥的故事太多了。在我的记忆里,最早能回忆起来的应该是我五六岁时干的坏事。家里盖房子,我们姐弟几个坐在房前大水坑的坑沿玩水,我把三姐、四姐和大哥放在坑边的凉鞋都推下了水,凉鞋沉入一人多深的坑底。大哥憋住气一次一次潜入水里把凉鞋又都捞上来。哥哥姐姐没有跟我计较。不过,大哥替我背了黑锅,挨了父亲的骂。
我上学前,正是国家备战备荒时期。大哥初中毕业到团部值班连当民兵了。后来据大哥讲,那时家里盖房子,人手不够,他就当个小工,没去上课,等房子盖好了,课程也耽误了。那时,大哥在值班连每月有几元的补助。只要回家,大哥都把1元或几角的新钱给我。那个年代物质匮乏,我爱收藏各种糖纸、罐头商标,对新钱更是爱不释手,攒起来不舍得花。想大哥时,也去不了一百来里地的团部,常常自己独自默默流泪。
有一年,在福建当兵的大姐夫回家探亲,我就央求大姐夫帮我给大哥写信,大姐夫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为了哄我,大姐夫用很大的字写了两句话,我让四姐帮我读出来。结果,惹得全家人哄堂大笑:“小黑子,老孩子想你了!想得天天抹眼泪。”这是一封没有发出的信,读完也就完成了它的使命。
上学了,我记得大哥给我买了一个铁的铅笔盒,是窄长条的,里面有九九乘法表的那种,同学们都很羡慕。
到了二年级时,哥姐都在外地上班,家里就剩我和爸妈。我只能跟其他同学玩了。因为性格原因,我总是挨欺负。经常欺负我的有连长的儿子,还有后趟街的哥俩个。挨到了春节,大哥放假回来,我向大哥告状。大哥就去奶牛棚找连长的儿子,因为他妈在奶牛棚工作,他常去那儿玩。走运的他那天没去。不然会有好果子吃的。此后,再没有人欺负我了。那时,我深深感到有哥哥真好。
我上小学正是文革末期,国家物资匮乏,我们连队又是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模范连队。只有家属连可以种点香瓜。香瓜开园后,家属连卖瓜的小草房经常被买瓜的人们挤塌了,身单体弱的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热闹。大哥为了我能吃上香瓜,骑自行车去林场买。早上出发摸黑才回来,驮着两个半袋子已经全都颠碎了的香瓜。解开麻袋口,清香味扑鼻,还能分辨出来有黄金道子和面瓜两个品种。我和四姐吃的特开心,那是记忆中第一次往饱了吃香瓜。
临近年底,大哥突发奇想要熬糖稀。说干就干,大哥带着我去连队的甜菜地里,在雪堆里找秋收遗留的甜菜,我们冒着风雪,但干劲十足,半天功夫,就捡了满满一麻袋,压得自行车的货架子直颤动。那个春节我们过得非常甜蜜,因为我们有一大坛子糖稀解馋。把馒头切成片,蘸上糖稀能从嘴甜到脚心。
1973年春节快到了,我没有鞭炮,大哥就骑自行车去二十九团一个叫李金围子的地方给我买了“顺利红炮”。别看鞭炮个头小,可特别响。我舍不得一挂一挂地放,就拆下来,一个一个地放。用香火一点炮捻,甩向空中,响彻半条街。能吸引小伙伴们的眼神,别提多得意了。
转过年,妈妈找到了老家的嫂子和弟弟,我的舅母(至今我不知她老人家叫什么名字)和老舅陈玉学。这是我们家在北大荒的唯一亲戚。在老舅的帮助下,大哥有了正式工作,分配到五七煤矿当矿工。那时,大姐家也在五七煤矿。大姐看见大哥从井下出来,就哭。因为那个年代安全管理不到位,井下经常出现冒顶、塌方、透水、瓦斯爆炸等事故,那是脑袋别在腰带上挣钱。大哥每个月能挣50元钱,是家里挣钱最多的劳动力。为了上班方便,大哥买了一辆自行车。我记得大哥当时值钱的家当除了自行车外还有一双半截高的黑皮靴。闲暇时候,大哥常擦他的自行车和皮靴。
记得有一年,大哥骑车去七星煤矿办事,我偷偷地跟在后面。我一路小跑跟到了七星矿的洗煤厂,直到看不见大哥的影子了,才悻悻地原路返回。等到了大姐家,脱下条绒布鞋,脚后跟磨出个大血泡,大姐心痛地说,“总跟着你大哥,多危险!走丢了你大哥还得找你”。
1977年,南京长江大桥通车十年后,七星矿的照相馆也掀起了以南京长江大桥为背景的拍照热潮。在大哥的建议下,我们姐弟六个步行十几里地到七星煤矿照相馆拍照。照相机是老式座机,用一块红黑双层布蒙着取景。拍照时,照相师傅让我们向斜上方看,大家像木偶一样听师傅的指导,不敢反驳,可等拿到照片时,除了大姐的表情非常自然外,我们都是斜瞪眼。尤其是我那爱挑剔的四姐,属她的表情夸张。那次,我和大哥还单独合了一张影。
2017年暑假,在外甥女张帆的照相馆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再次合影,我建议一定再拍一张眼瞧斜上方的。照片晒出来,兄弟姐妹们互相品头论足,毫无忌讳。开心之余,又都感慨万千!
是呀,四十年的岁月把青春年少的黑白片涂抹成色彩绚丽的沧桑,可幸福的眼神里却盛满了沉甸甸的手足情。
2017年暑假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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