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布依“山歌”惹人醉
王立高
布依山歌是中国布依族先民在生产劳动和日常生活中兴起的民歌演唱形式，布依语叫“谷温”。“谷温”意为用布依语唱的民歌。布依人们习惯用“谷温”传情择偶，反映生活，叙述劳动、吟唱现实，歌吟童趣、呼唤亲情、迎送宾客、表达情绪，寄托哀思，举行仪式等。贵州省贞丰县布依族“谷温”于2009年被列为贵州省《第三批省级非物质文化贵产代表性项目名录》。布依家人爱唱歌，善唱歌。一年四季“歌满山林歌满寨，歌满坡顶歌满岩”。布依人的歌声，比青山还翠，比泉水还清，比鲜花还灵，比酿酒还有味……。
近年来，当地有关单位和部门领导高度重视民族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发展，举办了数届的布依族古歌大赛，布依“谷温”歌手极为踊跃，喜欢这种民歌的人数倍增，比赛现场人潮涌动，布依山寨成了诗乡歌海。
--题记
一
布依族山歌的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古代，它源于劳动，始于先民，成于情爱。布依族先民在迁徒的过程中，立下了山歌源千古，情爱唱千秋的传统。布依族山歌源于生产劳动，民俗活动以及生活领域的方方面面，是布依族文化的精华，也是布依族在历史的长河中创造的绚丽多彩的口头文学。布依族在生产生活中，以歌明理，以歌抒情。布依山歌作为“饭养身，歌养心”的精神食粮，布依族有语言，其族源历史，生产技能，生活习俗等都是通过民歌的形式。祖祖辈辈口口相传在民间传唱下来。一般为即兴编唱，借物喻人，给人以形象生动，真实贴切之感。布依族祖训，“山歌无本，全靠嘴狠”身教言传的根深蒂固，成为了布依族山歌口头即兴创作的源动力。
二
每逢婚嫁，建房造屋，逢年过节，春节、“三月三”、“六月六”、“七月半”等传统节日，都可听到悠扬悦耳的歌声。布依族男女青年三三两两相约“哴哨”玩表，因歌声表达爱慕之情。新居落成，亲戚朋友前来祝贺，用歌向主家道喜；婚庆之际，布依族妇女唱“迎客歌”、“敬酒歌”、“亲家歌”。每逢赶场天，男女未婚青年玩婊对唱布依“情歌”，是布依族青年取悦，解除疲劳。在布依族生活中，布依山歌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并发展成为布依社会在如今最为重要甚至是唯一的传统文化代表形式，而且在当代社会中仍然保持着其文化价值和社会功能。
三
布依山歌是布依文化的重要符号，它不仅是布依族社会记忆和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也是人们日常生产与生活中的重要沟通媒介，也是一种较为发达的口头文学。布依山歌，以歌传情，借歌为媒，对歌成亲。布依情歌是爱情的颂歌，是布依山歌的主题，它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民族的国度里熠熠生辉，布依情歌涵盖了布依青年男女爱情生活中的初识、交往、热恋、相思、明誓等全过程，布依山歌带着泥土的芳香，虽说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却在民间里传唱不衰。布依山歌优美动听，古朴典雅，多姿多彩的布依风情，表现了布依族热情好客的感恩情怀。布依山歌能驱散疲劳，让劳作充满智慧与阳光。反应一个时期的气息与风潮，具有时代特色。从各个不同的领域里反映了布依族的社会风貌，生产生活方式，传统习俗以及他们美学观念和强烈的爱憎感。并以此展现布依族民间音乐特有的风格色彩和性格风貌，也是布依族人民在生产、生活、婚丧嫁娶等场合中歌唱的一种民间艺术形式，具有浓郁地方特色和文化内涵。
四
布依山歌是布依人叙唱情爱的歌曲，它发源于贵州省惠水县、花溪区、龙里县、贵定县、贞丰县、安龙县、册亨县、望谟县等地区广泛流传。2008年6月7日，布依山歌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属于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布依族是一个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的民族。布依族从小就爱唱歌，天生爱唱歌，善唱歌。一年四季“歌满山林歌满寨，歌满坡顶歌满岩。”尤其是在布依族“三月三”、“六月六”、“七月半”节日，都以布依古歌、千人打糍粑、千人甩糠包、对唱民歌、“浪哨”对歌等有关活动，开展表演精彩节目吸引数万观众前来观看，来自不同地方的布依歌手不时把布依山歌闪亮登场。布依族人唱山歌主要是为联络感情，寻找意中人，所以必须选择适当场合进行演唱，不能随心就唱。男女双方对唱情歌，一般先唱敬客歌，再唱问候歌，然后唱抬爱歌。喝到“二八栏杆”时，双方经过逐步试探，情意已相当整合。比如，《好花红》就是典型的例子。
好花红哎好花红哟，
好花生在刺梨蓬哎；
好花生在刺梨树哎，
哪朵向阳哪朵红。……
布依山歌流行歌都具有特殊味道，说不出，很是好听，清澈透明的天籁之音让人沉醉，让人沉迷。千百年来，布依山寨代代流传，久唱不衰。《好花红》是八十年代初被评为中华民族优势民歌之一，也就是布依民歌的代表作。布依人的歌声，比青山还翠，比泉水还清，比鲜花还美，比醇酒还有
味……。
五
布依族“六月六”风情节，这一天，布依族男女青年身穿节日盛装，从四面八方欢聚在一起，用歌声表达自己的情感，用歌追寻自己的“意中人”。比如：贞丰布依情歌。
男唱：出门就见映山红，
花多叶少开得浓；
心想伸手摘一朵，
不知妹心同不同。
女唱：三两毛铁打大刀，
铁匠打来铜匠包。
如果哪个放反悔，
先砍头来后砍腰。
男唱：想妹想得心发慌，
有酒有肉吃不香。
望妹一眼病就好，
冷水也能当肉汤。
女唱：伤枝伤叶怕伤心，
阿哥走了像丢魂。
一碗蜂糖变苦胆，
饭变沙子吃不成。
男唱：不变狗来不变猫，
愿变妹的花围腰。
上边系着妹的颈，
下边栓着妹的腰。
六
布依山歌风趣幽默、诙谐、男女年轻人对唱，越唱越亲，心儿越唱越近，相互中意的姑娘小伙便在歌台上大显身手，表白心迹。如：贞丰布依迎客歌及情意歌。
迎客歌
情妹脸上有酒窝，
借妹酒窝装酒喝；
慢慢品尝喝一口，
一配就走半年多。
客人来到布依寨，
没有龙肉来招待。
上有便当酒一杯，
情义当饭歌当菜。
情意歌
好久不走只方来，
只方凉水起金台。
拨开金台吃凉水，
一朵玫瑰飘上来。
十七十八花正开，
二十五六花落台。
三十五六花落去，
挑水浇花花不开。
男唱：月亮湾弯弯上天，
拱桥弯弯在水边。
犁辕弯弯跟牛走，
眉毛弯弯在眼前。
女唱：歌是凤凰远方来，
妹是梧桐把头抬。
凤凰落在梧桐树，
情投意合分不开。
男唱：生要连来死要连，
生死要连五十年。
唱完山歌一路走，
小妹当家哥挣钱。
生要连来死要连，
生死要连五十年，
哪人九十若去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生要连来死要连，
不怕爹娘在眼前。
骨头打断筋还在，
捡起眉头又来连。
七
布依情歌是布依男女青年，“玩婊”时，为表达内心爱慕之情的情歌。以情生歌，用歌抒情的完美结合，是布依族情歌中最精彩的部分。歌词一般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形象生动，丰富多彩，词调感人，情真意切。多采用比喻的形式，含蓄地表达内心的情感。
布依山歌生活趣味浓厚，抒情狂放不羁，叙述巧妙自然，比喻贴切逗趣，比兴独到，句法倒装，“顶真”修辞，思维绝妙。语言质朴自然，构思新颖独特，山歌从群众中来，还回群众生活中去，艺术形象生动感人。比如：贞丰布依情歌。
男唱：想妹多来想妹多，
想妹得个病壳壳。
白天三餐吃不下，
傍晚常常睡不着。
妹的山歌唱得乖，
帕子包来让哥猜。
田坝埂上打开看，
刚刚发芽正好栽。
女唱：哥的山歌唱得好，
妹拿方帕来包倒。
刺黎蓬后打开看，
飞的飞来跑的跑。
一块手帕四四方，
打个疙瘩在中央。
千年不准疙瘩散，
万年不准郎丢嬢。
八
布依山歌的小伙们表白更加生动感人，山歌已成了他们的媒人，男女青年一唱一和之间渐渐产生了情愫。歌词生动含蓄，韵味无穷，声音质朴自然，应事而生，信口唱来，生动不羁，抒发情感，亲切动人，双方感觉渐入佳境。比如：贞丰布依恋爱歌。
男唱：生要连来死要连，
不怕丈夫在面前。
挨打不过三石板，
坐牢不过三五年。
生要连来死要连，
生死要连五十年。
活在世上共把伞，
死在阴间也要连。
生不丢来死不丢，
要等蚂蝗生骨头。
要等白岩生菌子，
冷饭发芽郎才丢。
女唱：生不离来死不离，
除非大山倒起立。
除非马头长出角，
石头开花再分离。
月头落山鸟归林，
山歌悠悠不愿停。
今天歌台欢归去，
何日再来会芳心。
女唱：春天常驻花常鲜，
清明划船花丛间。
有心不怕山水涌，
清江水长情更甜。
九
布依男女青年明润的嗓子，纯朴的情感，表达了布依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赞美。对唱、接唱、轮唱、联唱……在布依族节日里此起彼伏，使人时而登入歌的海洋，时而飘上歌的云端。在融洽热闹的气氛中，布依男女年轻人相互赞美，相互勉励，相互倾慕。每逢节日唱完山歌后，人们仍情意绵绵，互诉衷肠，难舍难分。
据贵州省贞丰县布依学会负责人介绍：“布依族民族是国家非物质文化之一，以其独有的说唱艺术形式记录和传播着布依族悠久灿烂的文化，这是记述民族艺术传统文化，传承民族文化，加强民族文化传承，是布依族人民世世代代的智慧和结晶。布依族山歌是“一部口头布依文化的史书”，是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布依山歌朴素自然，感染力强，它不是一般的说唱民间民族文化，而是具有丰富的文化艺术内涵，让人们了解人类文明的传统民族文化，还保存了许多富有生命活力的布依民族文化，保护传承和发展布依传统文化，对于当前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贞丰布依流淌着千年的民族文化必将迎来了进步发展的春天。
十
贞丰布依族民歌的民族文化，历史悠久。民族文化绚丽多姿多彩，生活大山里的布依族同胞，热情好客，为人忠厚，勤劳善良，任劳任怨。在都市化的今天，他们依然保持着远古的说唱的艺术精华，是贞丰民族文化宝库中的一朵奇葩，现已成为国家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将为人类呈现具有跨时代的中华民族文化符号和文化传承，充分体现了布依族在山里人的率直淳朴、豁达闲适、宽容大度、平和、热情快乐的生活，追求着美好生活与向往，向人们展示着丰富多彩的布依文化和民族风情。布依山歌演唱让游客流连忘返，演唱得风情无限，充满了布依民俗文化的余香。
纯朴的布依乡音腔调，以七言绝句的格式张扬。在山的这一边，山的那一边或甜美，或悠扬，或高亢，或沧桑……在北盘江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酒壶倒尽了酒却倒不尽悠悠情歌。你一曲，我一曲，唱醉了月亮，唱红了火坑里的柴火，任门外三尺冰冻，却阻挡不上激情飞扬。呵，布依族农民智慧的结晶，民间文化的瑰宝——贞丰布依山歌。
布依山歌是流自布依人的心底，就像陈年老酒，贮存久、发酵足，清洌纯正，醇香绵长。唱出民族团结和谐，唱出布依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唱出布依人勾魂和思念，让心灵回到故乡，是多么惬意的事啊！
作者简介：王立高，布依族，中国贵州省黔西南州人大特约研究员，黔西南州社会科学联合会“五位一体”新型智库特约研究员，黔西南州作家协会会员，黔西南州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贞丰县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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