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中国书法学院教授,中国楹联学会理事、西北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研究员、陕西省楹联学会副会长、陕西省人民政府黄楼书画会副会长、陕西上善水墨画院支部书记兼秘书长、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陕西慈善书画研究会研究员。
麻将,是博戏的一种工具。中国博弈游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麻将游戏,材料形质、游戏规则定型完善于明末清初。2017年4月,国际智力联盟宣布麻将继围棋、象棋、国际象棋、桥牌、国际跳棋后成为第六个智力运动项目。世界麻将组织第一任主席、著名经济学家于光远老先生在2003年题词:麻将源于中国,属于世界。毛泽东在延安时期曾说过,中国对世界的三大贡献之一是麻将牌。通过打麻将,“可以更好了解偶然性与必然性的关系”,认为麻将牌里有哲学。曾任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琦,用“手谈”、“看竹”称打麻将,是含有雅趣的称呼。倡导“诗界革命”和“小说界革命”的梁启超,称打麻将为“四人功课”,幽默风趣,俗中带雅。民间还有“垒四方城”、“垒长城”、“三缺一”等等叫法。放眼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世界华人圈,打麻将是最为广泛的娱乐、交际方式。
楹联发端于五代,在明朝就大力推广,是中华大地,世界华人圈最喜闻乐见的文化现象。中华方框形文字,源远流长,而中华中草药本名,别名,因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其本草俗、雅名称众多,给人以丰富的想象,运用于文学创作,更是别出心裁,翻出新意。读懂了感觉妙趣横生,拍案叫好。古广祥先生于此道的建树堪称独一无二。
著名媒体人、楹联大伽古广祥先生搓麻将联就是得此而生,将孤立的六味中药名组合成一副七字联:
雅友/方通/钱串子;
主人/忽布/胜沉香。
解读这副纯中药名组成的对联,又是对搓麻将这个纯华夏博戏的感悟,望文生义:搓麻将就是玩钱的游戏,技巧就是引人入胜而玩的一种趣味。这是很直白的说明麻将游戏形式、过程与结果。正如古广祥先生的另一副搓麻将直白对联,很有画面感,口语化,将打麻将人的心态表达的微妙维肖。请读规则重字联:
碰,补牌出牌,好梦无端今实现;
和,回本翻本,雄心特地此飞来。
作为楹联大家的古广祥先生,其胸怀学识,责任担当,以及联律的要求看,其搓麻将中药联应有更深层的意义。先看下联,“忽布/胜沉香”,“忽”作副词,修饰动词“布”作谓语,“胜/沉”作“香”的定语,香指代趣味作宾语,偏正词组“主人”作主语。忽有偶然性,布是玩牌技巧,胜是赢牌的喜悦,沉是沉浸,香是玩牌娱乐的趣味。
再看上联,“方通/钱串子”,“方”作副词修饰动词“通”作谓语,“钱/串”作“子”的定语,“子”指代麻将作宾语,偏正词组“雅友”作主语。方是时间概念,通是通过,钱是彩头,串是连结,子是麻将牌。这样,这副联可以这样理解,每每通过玩这个由钱作彩头的游戏,用一定的技巧,人们就沉浸在能偶然怀胜的趣味中而乐此不疲。所以,玩牌就是因趣味而引人入胜,形成一种范围和谐。闲暇时间没了无事生非,人际关系因乐趣爱好走向相投。
鲁迅先生认为:真打牌的人目的并不在赢钱,而在有趣。诗人徐志摩的共识:麻将是一种手脑目耳的愉悦。梁启超曾倡导趣味主义人生观。他认为,趣味的标准不在道德观念,而必须是“以趣味始,以趣味终”。“劳作、游戏、艺术、学问”都符合趣味主义的条件。于光远说的透:麻将游戏中的推演、概率、随机、计算等特性,深含哲学思想和科学思维。他认为“麻将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把麻将用于赌博,乃是人的问题,而非麻将之过”。并指出:麻将是中华民族游戏史的一个缩影。它说明“人之初,性本玩”,玩乐的天性是人的本能生理需要所赋予的。
北大教授钱理群说:打麻将的妙处在于一张一张牌摸起来变化无穷,而读书也一样,每一页都有深厚的趣味。要为读书而读书,要超功利,就是为了好玩,去追求读书的无穷趣味。所以,做任何事,趣味贯穿于行动中,把不利变为有利。君不见,到手的牌,不管有多烂,都要向好的方面整合,有信心,不放弃,在转化中可能获胜。
古广祥先生看到了麻将文化的广泛性,认识到了玩的趣味性,趣味中升华了小范围和谐。这是从常态现象中得到启示,感悟出正能量的东西,用大众喜闻乐见的对联表达。这就是人生态度,是处世大情怀。
趣味也是楹联的一个特性。一般读联是先联后趣,如诗联中的嵌名、嵌字,先欣赏诗联蕴含,景语,再发现“嵌”的趣味。而古先生的联,是先趣后联,即先嵌名成联,先“嵌”的趣味,后赏读联作所表达的感悟、观点。古先生搓麻将联对仗工稳,平仄合律,词性对品,节律对拍,格调高雅,意趣横生。奇文自有妙处,水平所限,解读定有不足,成文惶恐之至。
于光远老先生倡导健康、科学、友好的麻将文化。因为麻将有益于发展智力,增强人的聪明才智,有助于锻炼人的意志品质。古先生此联更提出了范围和谐的新观念,这既是理想化,也是事实。玩中有趣,趣中求乐。孔子有言:“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个“乐”我理解就是趣味。
麻将的旨意和精神在于:入局斗牌,必先炼品,品宜镇静,不宜躁率,得牌勿骄,失牌勿吝,顺时勿喜,逆时勿愁,不形于色,不动乎声,浑涵宽大,品格为贵,尔雅温文,斯为上乘。得失恒常,维行中道。麻将不仅是一种游戏,更是一种智慧。打麻将即愉悦了身心,更获得一种范围和谐的状态,此堂奥,明白人乐在其中。
2024年5月20日于如许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