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青铜山记
宋文东
4月7日,风和日丽,春花烂漫,我们一行驴友游览了青铜山。车到锦绣川乡商家村,拐弯往北,一直到青铜山大峡谷,是4公里的乡路。路两边有大片的桃园,绯红的山桃花,开得正闹,引得我们不由地停下车来进园观赏。
这里的山桃花不同于城里公园里的那些碧桃花,她们多是单瓣的,没有碧桃花那么繁复、雍容华贵,也没有碧桃花那么深沉血红的色彩,却同大多数的村姑娘一般显示出了清纯、朴实的美丽。如果两者从欣赏的角度做比较的话,碧桃花似乎略胜山桃花一筹。但如果论实惠,碧桃花开完了就完了,而山桃花落英几个月之后还能为人们奉献出鲜红水嫩的大桃子,这就是碧桃花的短处了。这也是我更喜欢山桃花的一些原因吧。
沿着村道继续往北行驶,沿途除了几个村庄以外,几乎随处可见山桃花的靓丽身影。盛开的山桃花在微风里手舞足蹈像夹道欢迎我们到来似的。我们穿行于桃园之畔,干脆摇下车玻璃,这样看的也更真切几分,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愉悦,这也是此行爬青铜山意外的收获。到了青铜山大峡谷景区门口,我们在路边空地上停好了车,然后就一头扎进了青铜山的粗犷怀抱里。
小路崎岖,蜿蜒入山。到了山跟下,却竟然找不到去斗母泉的山路了。我知道有条驴道是通往青铜山背面斗母泉的,许多年前曾经走过一次,现在找不到原先的路也没什么奇怪的。闪过地边一棵山桃花,恰好看到一位农民老哥正在山坞里整理土地,我便向他问路。老哥指指山坞上下说,往上走有条道,去青铜山东面;往下也有条路,到山顶就是斗母泉村,你们已经走过来了。谢了老哥,我们继续上山。但山谷里岔路较多,我们也不知道走哪条对。于是我们又返回来去找下面那条路。老哥又指给我们说,就在那棵山桃花旁边。
这是条喇叭状的山沟,下窄上宽,里面隐着一条上山的古道,蛇腹一般往山上蜿蜒伸去。古道破败不堪,透着久远历史的沧桑。过去交通闭塞时期,大概这是连接青铜山南北的交通要道,但是现在交通发达,可以肯定已经很少有人走了。
古道两侧的山坡上,松柏苍翠,灌木欣然,偶有一簇一簇的山桃花,像给春山脸上抹了一点一点的胭脂似的,点缀得山沟更美了。山沟底部的连翘花显然已经过了好时候,一些连翘叶子已经快盖过连翘花的风头了。但随着地势的升高,古道两边山坡上团团簇簇的连翘花儿好像又精神起来了,我们走在花丛里也觉得神清气爽。到了山半,就要拐弯走出山沟,这时回嘱山下,只见峰回路转,藻缋满眼,灿若图画。
出了山沟,爬上漫坡,众驴歇息,补充能量。一只不大的蜥蜴从我眼前摇着尾巴跑过去了,甚为稀奇。书亭也看见了,说,马信(胶东方言)跑了。见到蜥蜴,我就想起小时候春天放学上山剜野菜的情景。那时山上的蜥蜴颇多,我们每次剜野菜都会遇到很多。那时也没有保护小动物的观念,我们遇到蜥蜴就捡起石头打着玩。可能一击即中,要了蜥蜴的命,也可能仅打掉了它的尾巴。尾巴脱离了母体,还能不停地在地上摆动,很好玩,我至今记忆犹新。也会遇到长虫(蛇),那时山上的长虫也多,大的小的,绿的黑的杂色的都有。如果是单人,就不敢招惹它;如果人多,仗着人多势众,小伙伴们就一起动手,也会要了长虫的命。现在山上的长虫不多见了,我们经常爬山,在山上行走一年,可能也见不到一条,不知道长虫们都哪儿去了。
爬上山顶,山顶有一段较缓的小路直通前面的山脊。山脊上有一段木形水泥栏杆居高临下横在小路的尽头。我们绕到山脊上,原来这里打了一片水泥地面,像个观景平台。南眺群山,重峦叠秀,淡雾缥缈,宛如仙境。
一条彩色水泥路像锦带似的往后山飘去。我大概有三四个年头没来斗母泉了,记得这条路曾经是土路,现在变成了水泥路,竟然认不出来了。正在犹豫往哪里走,老丁说,这条水泥路就是通往斗母泉的,我近期陪同老父亲来过。
走了一段水泥平路,接着是下山的石阶,忽然见到路边那棵歪着个身子的老山楂树,我才明白过来。几年未见了,山楂树却一点也看不出它的容颜有多大的变化。从我10几年前第一次认识它,山楂树就是这个样子,现在还是如此,仿佛流逝的岁月在它身上一点也没体现出来似的。我在心里说,老伙计,我上次来看你,我还没有退休,转眼之间,我已经退休几年了,你却一点也没看出变化来呢?这时一阵山风拂来,老山楂树嫩叶乱颤,像是听懂了我的话语频频点头似的。
下到石阶底部的水泥路上,斗母泉就到了。斗母泉位于青铜山西北部背阴,接近山脊处,泉水从崖壁上的一个虎口里像喷珠溅玉一般往外流淌,皆落于下面的方池里,哗哗有声。池水清澈,波纹荡漾,是世世代代斗母泉村民的饮用水源。出水的石质兽头人们多称其为虎头,看着也有点像,其实我觉得它应该与济南黑虎泉的兽头一般,大概也是龙的第九子霸下吧?兽头上面是一面青砖照壁,黄瓦飞甍,古色古香。中间写有几个擘窠大字:斗母泉。
斗母泉,原名窦姑泉,俗名大泉,为济南地区海拔最高的名泉,也是济南新修订的72名泉之一。泉水常年涌流,四季不涸。泉畔有古车梁木与刺楸连根,皆已枯死。泉北有斗母宫,不大,仅有三间房屋而已,却不对外开放,也不知何故。据当地人传说,斗母为道教所祀之女神,众星之母,法力无边,备受民众崇拜。每年正月十六日为斗母生日,周边一带的村民都会在此集会热烈庆祝。
待一辆拉泉水的私家车开走腾出泉正前方的位置,众驴与斗母泉合个影留作纪念。以往来斗母泉,我们都会在此合影,已经成为了惯例。但是每次合影的位置不变,群旗名称也没变,驴友却总是走马灯似地你来我往,没有两次是原班人马的,让人颇为感慨:铁打的群旗,流水的驴友。
青铜山海拔754米,为市中区兴隆办事处与南山管委会锦绣川乡之界山,也是周边一带最高的山。青铜山乃泉水丰盈之地,分散于南北麓各处,一共有将近20眼之多。南麓有南甘露泉、百花泉、灰泉等;北麓有边庄三泉、西坡双泉、南岭泉、南圈泉等,其中位置最高、水量最大的泉就是斗母泉,颇为神奇。
离开斗母泉,我们沿斗母泉村路往东,一直走到了大圈(泉)村南,再爬上青铜山脊,继续往青铜山主峰而去。到山峰下面,仰眺巍峨拔天的主峰,我对众驴说,咱们爬上主峰看看吧?众驴可能是都有点累了吧,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其实我也有点累了,见无人应答,我便指指脚下南去的一条小路,引众驴往青铜山大峡谷而去。
下山的路也是条驴道,我们以前曾经走过,也是今天我们没找到的那条上山路。下到接近谷底,一条岔路往山谷斜插而下,大路则继续往南延伸,是通往齐鲁第一大佛的。大佛造像位于青铜山之阳的悬崖峭壁上,一条近乎直立的石阶像天梯一般从山崖上挂下来。石阶比泰山十八盘还要陡峭几分,只不过大约仅有200余级,稍短而已。管理部门想得很周到,在石阶中间设有钢管栏杆,游人在安全上尽可以放心了。
驴友们在石阶下面歇息之后,大概打怵爬那陡峭的石阶了吧,多驴选择了放弃。我也不是不觉得累,但因为多年没来看看大佛了,有点惦记,便与自由哥、高哥、书亭、天使五个人爬上去了。
爬到石阶尽头,只见直立的石壁上有一尊大佛巍然坐在石龛里,慈眉善目,端庄大方,却觉得与以前有点异样。龛口有一座木厦,彩绘斗拱,红漆木柱,古色古香,为大佛遮风挡雨。这就是名闻遐迩的齐鲁第一大佛。不过龛口这木厦不是原来的二层建筑了,像是重新改建的,看那簇新的红油漆可以肯定无疑。原来爬到石阶尽头是看不到大佛的,也难怪我们刚才从石阶上一露头就与大佛撞个满怀了呢。
洞窟高约十米,宽五六米,深五六米,佛像连同底座与洞窟几乎等高。大佛面容饱满,巨耳垂肩,结跏趺坐,俯视众生。佛像东边洞壁上还有一尊菩萨,身高将近2米,旁边还有尊比丘比菩萨略矮;右边洞壁上还有几尊小佛像,有人认为是宋、元时期的作品。我不太懂,不便多言。关于大佛造像年代有两个说法:一说为隋代,另一说为唐代。济南城及其周边一带的石刻造像较多,无论是千佛山,还是东佛峪、西佛峪,都有摩崖造像群,而且同为隋代开皇年间的作品,已有史书或者石刻记载,没有异议。位于青铜山之南不太远的柳埠神通寺有隋代的四门塔佛像,也有唐代的龙虎塔、西侧白虎山上的千佛崖还有数百尊唐代摩崖造像。佛慧山阴的大佛头则是宋代的。灵岩寺方山顶部红门也有一尊唐代大佛,比齐鲁大佛略小。至于齐鲁大佛究竟是哪个朝代的作品,现在还存在一些争议。参考这些众多的石刻,比照创作手法以及造像的形象特点,我觉得这是尊唐代造像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里原来有座大佛寺,佛龛外尚有几棵古柏,至今郁郁葱葱,算是大佛寺仅有的少量遗迹之一。建筑物则是荡然无存了。至于其毁于何时,不得而知。
佛龛西边石壁上紧挨着大佛有一洞,青石券口,有一人高,我们没有准备手电,只好打开手机照亮,进洞探看。洞内不甚宽敞,地面离洞顶有一人多高,弯弯曲曲,深达二三十米。洞壁上石灰岩洞穴普遍存在的石钟乳、石笋等皆不见影,可见不像是石灰岩溶洞。如果没有地面上那条曲曲折折的水沟,我们可能就得弯着腰了。洞穴究竟是自然的,还是谁开凿的,作何用途,皆不得而知。
2024年4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