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逝世六周年祭
作者:许文舟

一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六年了,六年前的正月二十八,母亲先默默地躺在床上一周,再以平静的方式离世。那个叫阿定的小地方,自从母亲去逝后,就成了梦中的依凭,一次次得以重涉时间之河,以这样的方式回溯,便想起纷扬的红土将母亲埋进大地,从此却在我心头长出一颗思念的大树,结泪花,挂酸果,一同经历四季,雨水。
在热浪翻涌的田亩,一豆油灯下的灶台,或者是黑黑黝黝的山谷,顺着北斗七星的时针,梦中的母亲与现实不差毫厘。双手斜插在泥浆里,正在为接下来的秧苗排兵布阵。银河耿耿,她在为我的远行准备着餐饭,那年我刚满二十岁,本该接过家里的重担,却要跟上一纸招工通知,与故乡进行最初的诀别。等我再回到老家的火塘前,光焰舔舐着锅边,雷同的夜色给了我放肆想念的胆量。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她。一张慈祥的脸带着拈花笑意,仿佛有许多话要对我说,梦中的匆匆一晤,从她嘴里冒出的话,每一句都值得我敞开心窗,或者跪地接驾。
只能是无望的奢想!当我一次次举目四望,山茫然水亦茫然,疼痛淹没在失语中,仅仅也就是一周前的一次跌倒,母亲还自己爬起来,努力地挪到床上,就再也没有醒来。在病痛面前,每个人都是脆弱且无助的,一家人围在母亲床前,苦苦等着母亲能够醒来,那怕只是黯然的眼神。医生来了,说不用再吊液打针,当时还是觉得不近人情,后来想想,以八十三岁的高龄与这个世界告别,没有病痛的死缠烂打也算是幸运的,至少不像有些病人死的时候血管里留着化学药物,身体上插满各种管子。
母亲的身影已定格在2018年的某一天清晨,她细匀的呼息渐渐变弱,弱到悄无声息。我把她抱在怀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只有门前青山似是而非的回应。那一刻,我才知道,母亲留在世间的只有锄把上细密的指纹,手磨里吞吐着的喘息,终究要把锈迹吃下的针线,我乡愁里烟涛微茫的乡愁。用呼喊、用哭泣、用虔诚的心,想让母亲再睁开眼,看一眼我看一眼她辛苦了一生的家,但她只留给了无尽的思念与悲切。六年来,每数次想提笔写写母亲,可终究觉得无法用笔写尽她一生多舛的命运与艰辛,于是就只能在心头一帧帧播放关于她在我记忆里的片段。
许文舟,云南省临沧市凤庆县凤山镇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徐霞客研究会理事,云南省临沧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图文供稿:许文舟)
《新京都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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