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月6日,收捡团城山的新房子的空隙,突然莫名其妙的一个小名为冲冲的2005年出生的小朋友的形象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就很认真地翻找手机,虽然差不多近十年没有任何联系,还好他的微信还没删除,就试着发句“还好吧,我是伯伯。”便打车回铁山了。
待到办公室工作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后,收到了语音“我是冲冲,一直在睡觉。我这边跟朋友合开了一家网店,在搞电商,有时候,他上白班我就上夜班,他上夜班我就负责白班。伯伯您看您明天上午方便吗?把定位发我,我开车过来一起聚聚。”

第二天正好是周日休息,一大早图清净我来街道办写点东西。十点多钟时,冲冲的语音又发来“伯伯把定位发我呀,我准备出发啦。”半个多小时后他打语音让我下来,说他到我们街道办停车场了,是一辆白色的标致,车牌号XXXXXX。
冲冲是我在三中陪读儿子时,受他生母的男朋友邀约,利用每周六下午,教了他半年的“写作文”,那时他在读小学五六年级。冲冲的父母离婚的早,他生父是某房地产公司老板,重新娶妻生子。他长期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性格非常叛逆。
见面时,一个净身高一米八三的阳光帅气的男孩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这个两鬓斑白即将“奔六”的小老头……赶至我朋友开的酒店,选了一间小包房,点了“四菜一汤”和两瓶小“最”白酒。冲冲因开车,只点了一大壶可乐煮生姜。
冲冲原本要带女朋友来和我见上一面的,后来由于女朋友得上班,他边说别递给我一包60元的黄鹤楼烟。我接话“不怕你笑话,伯伯现在这个条件,两份工作的收入还不及原来一份工资收入的三分之二,呵呵,抽不起,戒了。”“不至于吧,那我供一辈子,我现在抽烟都整件整件的拿,大不了每月匀一件给您。”
冲冲后来是在武汉读的中专,专业是电商。他现在搞电商是拿年薪,不算每月几千块的生活费,平均每月两万多吧,加上他在武汉的两家棋牌室还有收入。爷爷奶奶在鄂城给他已购置了一套房,半个月之内他老爸要给他换一台雅阁本田。
冲冲对我当年能像忘年交的朋友一样俯下身躯轻言细语且不谈钱甚至倒贴教他“作文与做人”的情形记忆犹新,他说他就是语文每次考试再没有低于90分,其他科目都蛮差的,他再也不会站在板凳上对爷爷奶奶指手画脚、怒目圆睁……他知道了长辈们诸多的不容易,他知道了感恩反哺,他知道了在不违法的前提下,如何趁着年轻尽可能多赚钱。
吃完饭结账,冲冲说“伯伯,我来!”“你来看我,伯伯怎么能让你买单?”“伯伯,你有我赚的多吗?还是我来。”一瞬间,我顿觉汗颜,满目湿润,满脸发烧。“伯伯真没你所说的那大本事,关键是靠你个人的修为、造化啊。看着你的进步成长如此之快,伯伯由衷感到高兴……”
冲冲问我有啥事让他可以做的,我推脱再三。他非要用他的车帮我带点东西到团城山我新家去,来到铁山家楼下,老伴已拿了几个包裹在等候。我简短介绍完,冲冲则双手合十,微微鞠躬道“师母好!”。送到团城山我所居住的小区大门口,他摇下车窗,满是稚气的笑脸探出头,挥挥手说道“伯伯,我走了,您多保重……”
约莫十天后的一个周六,冲冲联系我说他已提新车,带我兜兜风。我们驱车来到“高山出平湖”的东方山水库,他指着手机屏保得意的让我看他女朋友,说已赶回河北总公司了。看着波光粼粼、清澈见底的水面,他冷不丁说他初中时曾练过三年散打,在擂台上他把对手或被对手打得头破血流、浑身是伤,愣是没有掉过一滴泪。但那回骑着十万余元公路赛摩托车,人一刹那飞到“前四后八”大卡车后轮下,头盔破裂……回到住所,他只是跟个最要好的朋友通了个电话,越想越觉着后怕,便痛哭了好久好久。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告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
“是呀,你这个臭小子,感谢你能信任伯伯。你这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呀,生命是最宝贵的,有什么能跟生命相提并论呢,千万要引以为戒……”聊着聊着,快到饭点了,他想吃名声在外的“铁山麻辣烫”。尽管我从不吃“麻辣烫”,回话却是“行啊,走,伯伯请你。”冲冲一个人点了七八十元的菜品,喝了两瓶“红牛”。我解释说中午喝酒了,不饿,仅象征性陪吃了两三个煎饺。
“伯伯——我那公路赛您拿去骑吧,要不给您弄辆电瓶车骑骑,简单呀现成的,要不放着还不是闲放着……”“真不用,谢谢,何况伯伯有辆电瓶车也在放着没有骑……代问爷爷奶奶好,有空闲多陪陪他们。你才十八九岁,人生之路还很长,你要是真想帮伯伯的话,就定个三五年的规划,到时开个公司,伯伯给你打杂。”“怎么会呢——伯伯,肯定是请您坐镇、压台,出谋划策呀。”“好的,希望也更相信这个规划不会给你带来压力,甚至负担,你可以把这当作动力,一种责任,进而把每一步路走稳、走好,当然也别透支太累了,要学会欣赏沿途的风景!”
临别时,冲冲提议拥抱一下,看着这比我儿子小得多,高我半个头,却显得极其稚嫩又透露着几分同龄人本不该有的成熟以及淡淡的沧桑的小脸庞,情不自禁地讲到“好了,冲冲,伯伯欣赏你,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以梦为马,不负韶华。加油!”“伯伯——您有事用到冲冲的,随时开口,学生在所不辞。老师——伯伯,您答应我一定好好的,等着我!”
看着冲冲从车窗口伸出来的不停的挥动着的手,我不知为何下意识地对着愈行愈远的车背影,竟然叨咕起了著名诗人徐志摩最著名的代表作《再别康桥》中的首尾诗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此时此刻,如果非得评说我牵强附会,那就姑且原谅我牵强附会吧。冲冲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了。(康成钢)

作者简介:康成钢,1968年出生,曾用笔名康戈,在武钢大冶铁矿工作30年,政工师,本科学历,已离岗歇工。喜好喝点小酒,始终不会打牌。年轻时参加过笔会,也转悠过夜总会,客串过主持人与驻唱歌手。系黄石作协、音协、散文学会会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