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一场
文/图:景崽
青春,已有很久没有再触碰。随着毕业后的各奔东西,便悄悄将这段炙热与期许封存。像被上了锁的日记一样静静地躺在抽屉的夹层里。在这熟悉的冬日,沐浴更衣后轻轻地转动锁芯,打开了这尘封已久的记忆。轻捧着的青春,像一本布满了灰尘的书籍。在这灰暗的房间里,阳光恰好透过窗台洒在这厚重的封面上,轻吹一口气灰尘便随着这缕阳光翩翩起舞。随手翻动,这一页页泛黄的纸张和信笺像被施了魔法,径直把我吸将进去。嗖的一声~我整个人被完全吞噬。我被这股强大的气流带回到了17岁,35岁的自己看着眼前这一切,原来自己也和电影里的主角一般穿越到了平行时空,高中这段挥之不去的过往又要被重新演绎。我景小天又回来了,回到了17岁时身高180,体重120斤时的巅峰颜值。被岁月褪去的头发也都回来了,皱纹和肚子也都不见了。
景小天,站起来背诵一下昨天要求背诵的《出师表》,景小天……语文老师有些略微生气地喊道。同桌小胖用胳膊怼了怼熟睡中的我,我迷迷糊糊站了起来,脱去了校服,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班里哄堂大笑,小胖低声道:“灭绝师太让背诵《出师表》”,我会心一笑,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语文老师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跟着我流利地背诵有节奏地点着头。背诵结束后,老师鄙夷地看着我厉声道:“坐下,课堂上认真听讲,不要睡觉,看把你一天乏得,昨晚是不是偷谁家牛去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环顾四周,看着熟悉的每位同学,心中道: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忽然间照进来一束光,刚好洒在我的额头上,将我高中的记忆全部带走了,不一会光消失了,我只剩下这具17岁的躯体,和17岁的记忆。 叮铃铃,下课了。我听着稍微舒缓的下课铃声,顿时满血复活。课间十分钟,同学们有提着水壶去水房打水的,有三五成群去“东北大饭店”的,还有在教室外几个人扎堆瞅着隔壁班的女孩。东北大饭店是我们对厕所的雅称,因为从小学到高中的厕所布局基本上都在东北方位。而大多数选择瞅隔壁班的女生,是觉得兔子不能吃窝边草,也觉得别班的女生更好看。这是大多数高一新生的共识。下课后,我又和往常一样,拿出了抄满周杰伦的歌词本,有七八个男女同学围了过来。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七里香》、《星晴》、《黑色毛衣》、《听妈妈的话》……一首首歌曲演绎开来。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为什么女生不喜欢太胖……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
叮铃叮铃铃铃玲,上课铃声总是这么急促,催赶着在教室外、和教室内的每一个人。
又是班主任的政治课,一个头发黝黑,脸色黝黑,身材矮小,又略微偏胖,却和蔼可亲、五官精致的老师走上了讲台。这是我们的班主任,刘姥姥。我们私下叫她刘姥姥,是因为她虽然刚入教师行业不久,却把学校当成了家,把我们当成了家人。有次周末返校来,挎着一个布袋子装了一兜的锅盔和油馍,没来得及回宿舍就径直走进了教室,高兴地望着我们,自豪地指了指布袋说:“这可是母亲牌的哟”,之后便全部分给了我们。不得不说,作为碳水之都的西安,我们的锅盔在口中咀嚼后那味道是任何粤菜、湘菜、川菜等菜系不能比拟的。
讲台上的刘老师,由微笑转为严肃地说道:“下周一、周二进行月考,大家好好复习,争取在第二次月考中比上次有进步,由十三个班的倒数第一往前给咱进上几名”。大家一听要考试,顿时都安静了下来,我心里也一紧,想到语文、化学、生物还凑合,数学、英语、政治、历史、地理、物理,这其它几门可咋办呀呐!
周日打扫了考场,张贴了考号和姓名。我和同桌小胖去看了自己所在的考场,也一并将周围坐着的考生也看了看。我看到前排一个名叫何清影的姓名,顿时来了兴趣。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名字着实有趣,不知道她学习咋样,长得好不好看,明天套套近乎考试抄上几道,我心想。
考试如约而至,也在这11月初冬的季节。教室里早早搭好了炉子,炭火烧的正旺。我起了个大早,想着早早来到教室,在桌上、抽屉里看能不能搞些小抄。结果进来后,炉火旁已经坐了两位女生,一位性格大大咧咧,大嗓门,长相大众且在发型上又略显不拘小节的女生和刚进门的我打起了招呼。
来滴早,不拘小节女生操着正宗陕西话说道。
嗯,早上好。我答来,烤烤火,炉子火美滴很。不拘小节女生又道。
我笑着坐在了一旁的长条凳子上,不再言语。
几人相对而坐,和不拘小节女生坐着的是位长相文静的女生,穿着洋气的花格子外套,头发梳的很干净,后面扎起了个羊角辫,大眼睛、高鼻梁、双眼皮,脸庞在炭火的炙烤下显得有些古铜色,不说话时就和这天气一样,冷若冰霜。冷傲女和我就这几十公分的距离,她抬眼看了看我,礼貌性的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两颗虎牙映入眼帘,我有些愣住。这对虎牙长得也太标志了,我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扯掉了头顶上的毛线帽子,心砰砰直跳。
在烤火时不时闲聊两句,得知这就是自己前排的女生何清影。原来两人学习成绩都比较差,所以排到了同一考场。
这考场除了第一次因故没能参加的个别优秀考生外,基本都是同一水平。聊了聊后,逐渐熟络,原来两人都希望在考试时能彼此照顾。
第一场考政治,习惯了初中的开卷考,到了高中都得死记硬背,这闭卷难倒了很多人。
屋顶的大喇叭响起:考生进入考场,监考老师请到考务处领取试卷。严肃、紧张地考场氛围渐渐浓烈起来。当随着考生到齐后,监考老师拿着用黄色纸袋装好的贴着密封绝密封条的试卷走上了讲台。监考老师熟练的拆开密封条,将一打试卷放到第一排的考生桌上,示意他向后传送。当拿到试卷的我看到:中美问题、台湾问题……单选、多选、简答题、论述题,这十六开的试卷着实有些让人头脑发懵。选择题在点兵点将中不一会就完成了,我看着ABCD单选的口诀是:“点兵点将,骑马打仗,谁是我的好兵好将”。一般从顺眼的开始念起。还有一个口诀就是:“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简答题和论述题,一般是问什么,就先把问题抄一遍然后结合自己上课的记忆和理解作答。不到一个小时,这十六开试卷就基本答完了。
此时的我,用笔碰了碰前排的何清影,她略微回过头道:“我也不会”。
把选择题答案写给我,我哈着头,偷瞄着没注意的监考老师轻声说道。
好,她轻声应道。
不一会,一个一公分宽,十公分长的小纸条被揉成了小纸蛋从她的身后丢了过来,准确地扔到了试卷上。
后面几场考试,如法炮制。互相传递的纸条总能在监考老师巡视的背身间隙得逞。几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景小天政治38,语文138,数学76,生物96,英语29,物理68,化学70,历史88,地理56。全年级222名,总人数520人。
课间偶然我们相遇,原来她就在隔壁班,在一次次课间的演唱会时,竟错过了和其他同学一起扎堆去瞅隔壁班的那个女孩。
木讷的我望着她,一时间紧张到语塞。
她开口问道:“你政治考了多少分”?
38分,我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我还得了56哩,哈哈哈。她笑出了声。一双虎牙在银铃般的笑声中显得甚是好看。
高一的时光,漫长又短暂。宿舍在第一学期时装上了座机,晚自习后有煲电话粥的,有去操场跑圈的,也有去小树林的。住在一楼宿舍的我们,总能在熄灯后听到操场还有教务处老师们大喊:“北边墙角的那两个学生,赶紧回宿舍”。 东北大饭店旁破旧的水泥乒乓球台,成了我们体育课唯一可以玩的地方,篮球场总是修修补补,就连跑步有时都成了奢侈。对了,还有一大片空地,可以踢足球。我偶尔凑上去踢几脚,总是把球踢的老高。在和队友有次配合攻门时不小心打进乌龙球后,一代未来球星之路就此作罢,从此便迷上了打乒乓。渐渐地乒乓球技在一众好手中脱颖而出。
新鲜感总是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去,座机也渐渐被冷落。刚装上时,基本排不到跟前。有天电话铃响起,舍友拿起电话:“喂,你好”。
你好,我找景小天,电话那头传来标准的普通话,正是她。舍友答道:“他不在,去操场跑步去了”。 回到宿舍的我,汗流浃背。舍友起哄道:“那个虎牙美女,给你打电话了”。不会吧,你们别逗我了。我扭头看向小胖,小胖咧着嘴,大力地点着头。此时激动与开心涌上心头,拨去了她宿舍的电话。
我看你乒乓球打的蛮好,能不能以后给我陪练。她说道。
我胡打哩,打的一般。能行,能行,明天下午咱们就去打。我一口气回答道。
我们约好了明天打球,可惜天公不作美,今天还是艳阳高照,明天竟来了连阴雨。这水泥场地真真成了水和泥的场地,地面上一直没有再干净起来!
高一转瞬即逝,我们都选了理科,也分到了一个班。可是在高二开学后她再也没出现过……
两天后,晚自习铃声刚响,天空中便出现了一大片七彩斑斓的云朵,很多学生冲出了教室,欣赏着这奇特的景象。失魂落魄的我也跟着人群,找了处偏僻地看着,忽然间云朵汇聚在了一起像龙卷风一样径直向我袭来。我被带到了空中,踏在了这七彩祥云之上。同学们奋力地大声疾呼,猛然间我被惊醒。原来是大梦一场……
抹了抹睡眼惺忪的眼睛,急忙叫醒还在熟睡中的妻子和儿子,“快起床送娃上学啦,送完娃咱俩还得去菜市场买条鲈鱼,克里马擦先,你两木囊撒里要迟到啦……”。
送娃老大,给老二蒸鱼,中午还有个会议,下午还得帮隔壁王大妈找她家的猫,晚上还约了场乒乓球,还有几件工作没安排妥当,还有篇文字没写好,用词得再打磨打磨……”。又回到了每天忙碌且充实的生活。
人生如梦亦如幻,朝如晨露暮如霞。
作者简介:何景伟,笔名景崽,男,1988年10月出生,西安市高陵区姬家乡肖家村人,重庆大学工程管理专业本科毕业,中共预备党员。爱好写作、打乒乓球、跑步等。现为西安英泰学校高陵校区校长,高陵区民兵,社区及高陵区乒协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