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格局/《泉城晨话》第196期

杨延斌

      常常遇到文友问我同一个问题：一个看起来很普遍的事儿，咋让你一说就上升到一定社会高度？

      按照听话听声锣鼓听音的逻辑，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一个没念几天书的人，为人处世看问题，不应该超越柴米油盐酱醋茶范畴。都是粗茶淡饭的生活，应该在一个水平线上。在他们看来，只有高官或者学者教授的人生，才能有大格局，大胸怀，大视野。

      我讲三个小故事，欲求佐证，人的格局大小不是天生，而是后天培养起来的。

      第一个故事，有个媒体曝光过的高校退休教授，不想白白耗费夕阳余晖，就从85岁那年做出一个惊人之举：捡破烂。

      教授捡破烂，是不是羞辱抹黑社会？这下就像葱花扔进油锅里，滋啦一下炸了锅。

      我曾经看到过讽刺那个教授捡破烂的段子，说他孤身拿着高工资，舍不得花钱不说，还穿一身旧衣，老式三接头皮鞋，拉着个购物车，整天穿梭在各个小区，围着垃圾箱捡破烂，一直捡到90岁依然风雨不误。

      这个老教授不可能缺钱花，所以连他的同事，教过的学生，都以他为耻，碰上面就像防疫期间躲避人一样，装作不认识。

      在老人家90岁生日那天早晨，吃一碗面条后再去捡破烂，却意外出车祸身亡。亲属在整理遗物时，发现几百张汇款凭证。他的存款折只有5000多块钱。人们才知道他几十年资助了100个农村贫困大学生，其中就有教过的10个学生留校成为他的同事。已经是教授副教授的这10个人，曾经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有人说捡破烂的教授是他们的老师。据说连到教师节，老人家都很受冷落。

      自幼贫寒的老教授处事泰然，平日里省吃俭用，有多少人嘲讽他留着钱也没用，因为没儿没女，都没人给他把存款变成阴间纸钱。都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他生前做善事就没留下过名。如果按照普世价值观，老人家该是什么格局？据说有几个被他救助过后来当上教授的学生幡然悔悟，在老人家遗像前叩首长跪。我以为长跪者的灵魂，或许还有救。

      第二个故事是我在1991年从北大荒调回德州时，以铁路桥为界，通往德州化肥厂的路段，还是坑坑洼洼的窄路。有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去市里，眼看着前边一个骑自行车驮着孩子的年轻母亲，因躲避汽车，撞到路上一块石头上。孩子的头被石头磕了个口子，她的脸也跌出了血。我帮她抱起孩子的同时，年轻女子扶起自行车，弯腰搬起路上的石头仍在路边。她的肢体语言告诉我，别让这块石头再伤到别人。事情很小吧？但这个女人的格局是不是很大？我相信很多人路经此处看到路上有块石头，不同的是都躲过去了，没人想到把石头搬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处世哲学太普遍了吧？这个女人的行为，像不像黑夜里的一盏明灯？

      第三个故事说我的格局。我承认看问题有一定社会高度，也就是人们说的大格局。关键是要找到形成大格局的原因。我真的找到了。前几天和我三十多年前获《北大荒文学》特别奖的责任编辑杨孟勇聊天，他夸奖《泉城晨话》有社会高度，也想探讨我是怎么培养出的这种思想格局。

      杨孟勇大我13岁，他是北大荒有名望的老作家，更是2000年我国第一例年近六十心脏移植成功第一人。他凡事喜欢追问究竟。我就回答他说，16岁刚在黑龙江兵团参加工作时，有个叫朱金铖的上海知青指导员，对我说过启迪心智的话：“你是个苦孩子，长大不容易，这个社会不会一直就这样下去，将来人还得凭本事。你要看书学习。当然我知道你无书可看。连队有《人民日报》，有《红旗》杂志，你拿回去看完再送回来。”从此，我自费订阅《红旗》杂志，每期都读得滚瓜烂熟，凡是署名“梁校”（北大清华联合笔名）的文章必须背熟。当时许多人讽刺我是假积极，我都装听不见。这等于把自己逼上山顶看光景，久而久之，就有别于他人看世界。所以杨孟勇大哥说：“你得终身感恩朱指导员！”只可惜，按照我出的主意回到上海的恩人，不到五十岁就去世了。

      我喜欢李玉和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中的两句唱词：“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我刚到北大荒稻花香时，满社会正掀起读“老三篇”或“老五篇”热潮，即毛主席的《纪念白求恩》《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实践论》《矛盾论》。学校只要求背“老三篇”，我不但背得认真熟练，连把《实践论》《矛盾论》都背熟了，几次代表学校参加营团背诵毛主席著作大赛，哪次都取得好成绩。参加工作后，我又喜欢上《论持久战》，《论十大关系》。

      现在回头看，正是我在20岁前认真学习了毛主席的这几篇光辉文献，奠定了正确的思想基础，培养了健康的人生观，开阔了眼界胸怀，也就是社会格局。现在看来，20岁前后是人生关键节点，期间要是能够读懂一些有思想深度和社会高度的书，有幸接触到有深邃思想的人，就能打造出有一定社会高度的人生格局。

2023年11月19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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