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日报》记者 夏阳
一段纯真的友谊,跨越中俄两国,历时63年。打开尘封的记忆,那串来自异国的丁香花,依旧那么清香。

(卡卡琳娜寄来的信)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啦,留给我一生牵挂……”一曲抒情的《丁香花》把年逾古稀的杨邦栋,带回到他心中曾有过的丁香花开的季节。
63年前的1960年,杨邦栋十四岁,正在鄂城县第一中学读书。那时,人们还没有从饥饿的恐惧中苏醒,各种“风”依旧刮着。不过,在杨邦栋这个中学生的眼里,所有这些似乎与自己无关,在老师粉笔的指导下,杨邦栋依然做着少年之梦。

(杨邦栋难忘少年梦)
那一年,他偶然参加了国际间的通讯潮,也很快收到了一封来自前苏联高尔基市57大街海涅楼17号的信,这封信署了一个漂亮的名字“卡卡琳娜·娜嘉”,这是一位比杨邦栋小两岁的女学生。卡卡琳娜给杨邦栋寄来了具有纪念意义的报纸。

(卡卡琳娜寄来的贺卡)
到现在,杨邦栋依然收藏着它。2023年11月9日,他打开报纸给记者看。原来,这张真的不平凡。头发花白的杨邦栋眯着老花眼,迎着窗外的阳光,口念俄文并清晰地翻释着:“……这是前苏联1961年的《少年真理报》,上面记载着1961年4月12日的历史性事件,前苏联航天员加加林乘坐东方号载人宇宙飞船升空,成为世界航天第一人,开创了载人航天的新纪元。”

(卡卡琳娜寄来的贺卡)
这份弥足珍贵的报纸,纸泛黄成似油纸,报纸边沿已被老鼠啃成不规则的花边,庆幸的是,报纸正文都还存在,不过都是俄文。
在这之前,卡卡琳娜给杨邦栋寄来了邮票、火柴商标、贺卡、活动铅笔等,还特意寄给他一张六寸的黑白照片。到现在,杨邦栋仍清楚地记得,照片上的卡卡琳娜脸蛋长得胖乎乎的,一对金黄色的长辫子、眼睛大而明亮,自然清纯。收到这张照片,杨邦栋应理礼节性地回赠相片,因家大口阔,杨邦栋哪能一下子有钱去照相。

(卡卡琳娜寄来的《少年真理报》)
尽管家境贫困,但杨邦栋的父母还是很支持,塞给杨邦栋五角钱去照相。正是花季少年的杨邦栋在照相那天,特地生平第一次理发后吹了风,还穿上他认为最好的一件右领破了角的白衬衣,并戴上卡卡琳娜送给他的像章。“真是生平第一次吹风呀,那个吹风的钱还是我每天两分钱的早点费攒下来的。”不过,杨邦栋寄给卡卡琳娜的照片只是一张二寸的小照片。
至今仍令杨邦栋难以忘怀的是那年的一个下雪早晨,杨邦栋正起床,就听到邮递员在屋外喊:“有信!”。兴奋地杨邦栋就知道是异国的笔友来信了,他赶紧跑出门,接过信,正是卡卡琳娜来的。“信怎么这么沉,一个薄薄的卵形体。”杨邦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这时,一个用尼龙袋装的玻璃链子的卵形金属体掉在了地上。是项链吗?不像。是怀表吗?杨邦栋把它放在耳边听,可惜没听到“嘀嗒”声。查字典,看说明,原来是一个像架子。杨邦栋慢慢打开像架——里面有她一幅半身照,手持网球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卡卡琳娜寄信的信封)
在信中,卡卡琳娜告诉杨邦栋,这个像架子是她姥姥给她母亲的,她母亲又将它送给了自己,现在她把这送给这位异国的少年,随信还有一串已萎谢但仍散发着芳香的丁香花。杨邦栋深深地感受到异域的文化,冲动着他努力学习外语。
据说丁香花是象征爱情。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令少年杨邦栋兴奋不已,他梦想着卡卡琳娜戴着白色的宽沿帽、神采飞扬地踩着白云喊着自己的名字飞到中国来……

(杨邦栋当年寄去的相片)
那时,中国与前苏联的关系已处恶化状态。可是,就是在这样的阴云下,这两位纯真的异国少年的交往仍如天空一道彩虹,传递着彼此的情感。
可是,这道天边的彩虹也不得不退去了。文革开始,杨邦栋的家被抄,杨邦栋与卡卡琳娜交往的大部他信件、纪念品均被抄走,还有他视为珍宝的像架当作金银饰品也被拿走,只有那串枯萎的丁香花,散落在地上……
最近,他在翻检旧书时,杨邦栋偶然发现了夹在书中的报纸与贺卡。旧日朋友,岂能相忘,他也常把这段难忘的友情讲给自己的老伴听、孩子们听。
看着这些无意间保留下来的纪念品,杨邦栋感慨万千。他曾试着打电话给俄罗斯大使馆,试图打听卡卡琳娜的近况,可惜大使馆的电话几次都无人接听。
卡卡琳娜,你现在还好吗?杨邦栋从心里呼唤着少年时的这位异国朋友。
《鄂州日报》记者 夏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