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楼村的血证
韩济生
在紧张与不安中,1945年的阳历3月31号,也就是阴历的2月18日,这一天来到了。
经过鬼子井上联系,他又从临清调来了30名日军和3门九六式迫击炮,聊城又调来了一个治安团。李奇山将顽军总团部袁庄180人的机枪营也调了过来,参加进攻张家楼的行动。日伪军队伍比前天增加了800多,总数达到了3700余人。顽军、皇协军、鬼子们半夜造饭,在早晨4点钟就全部准备好了。
在战前的鼓动大会上,李奇山对他的队伍说:“全体将士们,攻克土八路张家楼的战斗就在此一举,我们的目标是烧光、杀光、抢光。进攻杀敌者奖,后退畏战者杀,谁的刺刀不见血就按八路制裁!”
井上也对他的日军训话说:“忠勇的皇军士兵们,你们是进攻张家楼的中坚力量。对那些进攻不力,企图逃跑的友军军人绝不要客气。当然,对待张家楼的村民,这些都红到根的土八路,一个不留,统统的杀光。”
(南张楼村抗击日寇的土炮)
“哐哐哐——”一颗颗威力巨大的中型迫击炮弹向着张家楼的北围墙飞去。
“轰轰轰——”一颗颗的榴弹在围墙上爆炸,闪起了巨大的火光和冒起了浓浓的黑烟。火光和烟雾散尽,围墙上出现了一个二三米宽的大豁口。围墙上的联防队员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
围墙后面的联防队员希望能尽快地堵上缺口,无数的砖头往里填了起来。但是,李歧山的机枪营,数不清的重机枪、轻机枪子弹又扫射了过去。联防队员倒下了一片又一片……
“轰轰轰——”鬼子的九六式150毫米迫击炮还在继续轰击着。
北门最先被突破,一些顽军和鬼子已经从北门的几个大豁口冲了进来,守卫北门的联防队员,已经伤亡殆尽……
联防大队长张承岗指挥着剩下的三十多个民兵,迅速地到小广场上喊人,他一边敲着钟,一边喊着:“全体村民,迅速到小广场集合,迅速到小广场集合——”
这个时候,一些顽军和日军已经冲进了村子。激烈的枪声,已经在小广场的北边响起。村里多条街道,堵住了这条,难以堵住那条,敌人还是从一些小巷中冲了过来。
张成岗一看,小广场北的村民就是想过来,难度也不小,只得带起勉强凑起的这百十个人,向南突围,沿途路上,又被敌人的枪弹打死打伤了不少……
(党支部原书记现支委张得旺同志和烈士孙子张先孝)
众位见证人的述说
2023年10月6日一早,《泉城晨话》专栏作家杨延斌,记者韩济生、房泽岸一行四人,来到了这座闻名遐迩的原茌平抗日英雄村采访,在村里的“英烈堂”里,首先受到了张楼村党支部负责人张得旺同志和原抗日联防队二队队长张同兴烈士的孙子,现年已79岁的张先孝的热烈欢迎。接着,又听原血案的见证人,讲述了当时的情况:
张先孝讲,当时,突围中张成岗带着一部分联防队队员冲在前面,后面跟着一部分群众,其中就有张先孝的奶奶、小姑和妈,自己当时尚小,被妈妈抱在怀里。周围小鬼子和汉奸扑了过来,小姑的鼻子被鬼子划了一刀。所幸的是,这几个人都冲了出去。
张承路今年84岁,当时才6岁,当时是藏在季聘芬洞里的十八个幸存者之一。他的父亲张同英在血战中身负重伤,敌人撤走后,被八路军救出,转移到季家古棚村医治。鬼子又一次扫荡时,终因伤势太重牺牲。
徐凤彦当时才十岁,听到有人大喊,寨子破了,快逃命啊!娘领着他逃命,先往北跑,北边鬼子已支上了机枪。一阵突突,人被打倒了不少,娘领着他只好又转头跑进了王开先的宅子。王开先问:“你来干什么?”娘说:“鬼子来了。”领着徐凤彦跑进了王开先的屋里,抱着一些麦芥,掀开炕洞钻了进去,然后把麦芥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鬼子来了,掀开炕洞挑出了麦芥,大吼着日本话,娘俩只好出来了。鬼子嫌慢,用大皮鞋狠狠地跺着娘的头。娘俩出来后,看到王开先已被鬼子打死了。他想藏在一个浅浅的洞里,没能藏住。
徐凤彦娘俩被鬼子赶到了一个院里,院子里还有其他的乡亲们。鬼子临走时放了一把火,想把我们烧死在院子里。鬼子一走,剩下我们的七个乡亲赶紧从大火里冲了出来,逃得一命。
周兰英说,他的对象张成文,当年才12岁。村破后,一个伪军问他,你是哪个村的?张成文说,俺是旺庄的。伪军骂道,你是旺庄的来干什么?快滚!张成文说,俺娘还在井里呢!把娘从井里捞出来时,娘已经半死了,头上还流着血。
(当年寨墙旧址)
季聘芬舍子救人
才20岁的季聘芬抱着吃奶的孩子躲藏在藏身洞里,明显地听到了地面上到处敲敲打打的声音,看来敌人在挖地三尺,寻找着乡亲们藏身的地方。季聘芬的小胖小有些受不了了,混浊的空气,动乱的形势,地面上杂乱的声音,他已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再加上又饿又渴,忍不住地啼哭起来。
季聘芬赶紧把奶头塞进他的嘴里。这个时候,就在季聘芬的锅头上面,传来了顽军的声音:“报告皇军,这里有一个洞!”
(当年季聘芬藏身洞旧址)
“哟西!哟西!快快地把洞口掏出来。下面一定藏着花姑娘,花姑娘的,嘿嘿……”
下面紧张了,老乡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大张着嘴,就在这个时候,季聘芬的小胖小也不吃奶了,一下子吐出了奶头,摇晃着头,又“嗷——”地一声大声啼哭起来。
吓得季聘芬呀,一下子就用褂子把儿子的嘴给堵上了。孩子嫌憋得慌,在拼命地摇晃着,想挣脱开捂在自己嘴和鼻子上的褂子。可是季聘芬不敢松手,在拼命地用褂子捂着。上面的一个顽军说:“我怎么听到像是一个小孩子哭了。”另一个顽军也说:“我好像也听到了。”
鬼子高兴得嗷嗷大叫:“那就快快的,快快的,把洞口挖出来。我也要吃奶……”
顽军挖了一阵子,看到下面都堵上了,根本就挖不出洞口来,只好对日军说:“太君,这是个废弃不用的洞,早就堵死了,我们挖也是白挖。不如趁早到别的地方找去吧!”
“你刚才还说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鬼子质问道。
“那是我的耳朵塞了驴毛啦!”这个顽军自嘲地说。
日军也没有办法,只好踢了那个顽军一脚,骂道:“那就快快的,到别的地方找去。再晚了,花姑娘的被别人抢走啦!”
不一会儿,灶屋上头没有了动静。季聘芬这才把捂在孩子嘴上的褂子拿下来,让孩子喘喘气,可是不管怎样晃悠,孩子是一点儿也不动。听了听,已经没有气了。急得季聘芬呀,又是用头撞墙,又是拍打孩子,可抢救了一阵子,孩子还是没有生命的迹象。
季聘芬这才放声地痛哭起来,可她又怕惊动了附近的鬼子,只能是想哭而不敢大声哭:“唉唉唉唉……我那可怜的孩子哎,你还小哎,还没有过上好日子哎,唉唉唉唉……”
寨墙的诉说
1944年9月,在茌平县抗日民主政府的领导帮助下,张家楼成立了300多人的抗日民兵联防大队,以求自保。联防队成立的当天,联防大队长张承岗即向全体村民宣布了两条规定:一是从今以后,全体村民抵制敌人的一切摊派,对日伪一粒粮食不交,一厘捐税不纳,任何公差不出。二是筹集武器,购买钢枪,修筑围寨,武装抗敌。
没用3个月,村子四周筑起又高又厚的土围墙,高有7米,宽有7米。寨墙上还有小寨墙,设有枪眼、炮眼,以向敌人射击。东、南、西、北建有四座寨门。寨墙外取土就成了又深又宽的封锁沟,沟里栽有鹿砦。民兵还筹集到115支各种各样的枪支,6门“大将军”土炮,12门“小将军”土炮和许多的大刀长矛。
联防民兵积极站岗放哨,为了村里的防御工事保密,村里还定下了许多规定:一是村外一里地内不许生人靠近,村民外出要请假。二是外人进村要由民兵告知户主来领,并限时离开。从此,张家楼村影响并带动了周围十几个村子的抗日活动,成为敌人占领茌平腹地中一个坚强的抗日堡垒村。
抗日烈士的眼睛
将近一天的屠杀和奸淫,全村有604人死伤,其中333人惨遭杀害,鬼子和顽军作完了孽,然后又点起了火,使张家楼处在一片火海之中,犹如人间地狱。
滚滚浓烟烧了好几天,全村的房屋都被烧光。鬼子和顽军走了后,300多具遗体被来救援的乡亲们和部队掩埋了好几天,村里已经成了一片黑乎乎的废墟,再也没法居住。幸存的人只好远避他乡,另寻生路……
2023年10月6日的这一天,天气阴沉,乌云暗布,烈士陵园中,一排排的小松树葱郁旺盛,伏在地上的烈士石碑好像还在沉睡,那一场艰苦的战斗他们太累了,还需要好好地休息。我们一齐怀着崇敬的心情向他们问候:“战友们,你们好,我们来看你了!”
风起云涌,松树晃动起来,陵园中333名烈士好像从沉睡中突然醒来,他们默默地站了起来,聚精会神地看着我们,我们也惊异地看着他们。他们大部分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三十来岁的不多,少有老人和少年,但是他们都有一张刚毅的脸庞,一副中国人坚韧的骨头。
我们对他们说,民族不会忘了你们!共和国不会忘了你们!我们这些人,要向你们学习,绝不会再让侵略者践踏我们的一寸土地!
(茌平县南张楼英雄村的烈士纪念碑)
(左一韩济生、左二周兰英、左三徐风彦、左四张承路、左五张先孝、左六杨延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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