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谒张楼/《泉城晨话》180期

杨延斌

       今年4月，因为看到著名媒体人史奎华先生，发布的一条关于两个进步青年在1943年徒步去延安的路上，被汉奸县长李琪山部抓住活埋，80年后“复活”的故事，我曾经两次去茌平采访，在和故事的主人公林吉福书记交谈时获知，相距茌平十公里有个张家楼，是个著名的抗日英雄村。1945年3月31日（农历二月十八），以日军军官井上，伪县长李琪山为首的3700名日伪部队，四面包围了张家楼村。只那一天，英勇不屈的张家楼村村民，就有333人被鬼子汉奸残杀，大多被屠杀者都在二十几岁至三十几岁之间，其中有9个13至15岁的孩子，另有271人受伤，264人被抓，2723间房屋被烧，48辆大车被抢，86头牛被鬼子汉奸掠走。自从知道这个惨烈故事后，我就时常产生要去看看这个英雄村的念头。前不久的一次文事活动，我和写过张家楼村抗日小说故事的韩济生先生约定，近期要去张家楼村拜谒那些为抗日战争捐躯的英雄先烈们。

        2023年10月6日早七点，我和韩济生老兄相约，在地铁腊山南站西南出口见面，然后劳驾中越边境反击作战参战老兵,全国献血状元房泽岸先生驾车，力争九点前赶到张家楼村。随着北斗导航的精准指引，我们如愿按时到达张家楼英烈堂。迎接我们的是村委副书记张德旺，大屠杀幸存者烈士遗孤张先孝（79岁）。相继来到英烈堂的还有三位大屠杀幸存者，烈士遗孤周兰英（91岁）,徐奉彦（88岁）,张承路（84岁）。我们拜谒了烈士纪念碑，英烈堂，瞻仰了先烈们的灵位，听取了几位烈士遗孤，对78年前日伪那场灭绝人性大屠杀的愤慨控诉。他们纷纷把我们引领到展板前，在一片英烈名单上指看他们的亲人：“这是俺爹”；“这是俺哥”；“这是俺姐姐”；“这是俺伯”；“这是俺娘”…… “俺嫂子…… 俺姑…… ”张书记和张孝先带领我们围张家楼转一圈，实地观摩了地道口遗址，部分战争年代留下来的老房子，堡墙遗址，烈女井遗址，张家楼北门，东门，南门遗址等等。

       最令我心疼心颤的是舍子救人的吉聘芬，1945年3月31日那场大屠杀，鬼子和汉奸们打定主意要把张家楼村民当天杀光,烧光,抢光。吉聘芬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和另18个人藏在地洞里。正在敌人即将搜索到洞口的时候，孩子突然哭出声来。吉聘芬不等孩子哭出第二声，立即用棉袄悟在孩子头上，她不管孩子怎么死命挣扎就是不松手，等到孩子不挣扎时她松开手一看，孩子已经停止呼吸。为了救18个人的命活活闷死了自己的孩子，在洞里的吉聘芬当即昏死过去。后来听张家楼的村民们说，吉聘芬闷死自己的孩子救了18条人的命，有位叫王卓云的老人却说，当年她的母亲怀着她就藏在那个地洞里，应该说吉聘芬用自己孩子的命，救了19个人的命。王卓云说如果18个人被鬼子汉奸发现，她就不会来到这个人世。

       我们面前健在的四位烈士遗孤，都向我们诉说着当年侥幸逃脱被鬼子汉奸枪杀的惨烈故事。这四个烈士遗孤分别是79岁的张先孝，84岁的张承路，88岁的徐奉彦，91岁的周兰英。其中的徐奉彦听力几近失聪。他们现在还能够向人们讲述1945年的故事，五年后，十年后…… 他们还能继续讲述吗？

       据资料记载，1959年张家楼村已经成为国家级抗日英雄村。按照这个时间脉络，张家楼村就是国家级的抗日战争教育基地。这次我和韩老师来了，我只说自己参观感想。对于惨死在那场大屠杀的英烈前辈们，我除敬佩就是感动，我敬佩那些朴朴实实的农民，在民族大义面前铁骨铮铮的殊死抗争，尤其刻骨铭心的是一个年仅20岁的母亲吉聘芬，能够大义灭子，这种朴实的“义”发生在一个年青母亲身上，这得用干什么价值才能与之衡量？

       我和韩老师来，太阳没露脸，临来时韩兄就说，这种天气，正好配合咱们去参观英雄村。我站在张家楼英烈堂，想到78年前倒下的那片英烈尸骨，心里只想打寒颤。毕竟是几百条人命创造出的轰轰烈烈的抗敌故事，你说后人只竖起一座英雄纪念碑，盖起一座只装了一墙展板的英烈堂，这与一个国家级抗日教育基地相匹配吗？这是多么大的精神财富啊！

       要说这样一个国家级抗日英雄村教育基地，连一部村史都没有，你能相信吗？

       临别之前，我诚恳建议这个村，要抢救性做好几件事，最紧迫的是趁着有些当事人还健在，要把与那场大屠杀相关联的家庭人物文字资料整理出来，要创造条件写出一部张家楼革命村史来；要抓紧为健在的烈士遗孤留下视频资料，要为子孙后代留下珍贵的历 史内存；要搜集部分张家楼在战争时期的实物，摆设在英烈堂，以免显得空空落落，冷冷清清。几百个先烈把热血洒在张家楼，张家楼的后人们，应该用热心热情温暖这个村庄，不仅现在人不忘先烈的英勇抗日精神，还得让几百年甚至千年后的子孙们，为他们的先人们而自豪。若这样，仅凭口口相传，或许会逐渐淡化那场惨烈的大屠杀！

       张家楼的英烈不只属于张家楼，他们属于全民族，全社会！

2023 年10月7日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都市头条·济南头条》首位特约专栏作家。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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