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铁石志　　丹心图报国

——访黄埔抗战老兵孙晋良

顾少俊

孙晋良出生于1920年，现住微山县乡下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孙老经历传奇，南京保卫战期间，他曾冒着炮火到中日双方战况最激烈的中华门、光华门抬运伤员，几天几夜连续往返，直至日军攻进南京城。南京沦陷后，他在万国红十字医院，配合美国牧师马吉，掩护伤愈的中国官兵逃出南京。1938年，孙老考入黄埔军校炮兵科。1944年，参加洛阳保卫战。

   人间地狱南京城

  1936年春天，孙晋良流亡到了南京。一个月后，万国医院招勤杂工，孙晋良到万国医院工作。淞沪会战爆发，前线伤员运到南京，孙晋良在马吉牧师手下打杂。

   南京保卫战打响，孙晋良天天冒着炮火到前线抬伤员。

南京城外围阵地不断被日军突破。12月9日，日军向南京城里中国军队散发劝降书。城里人心惶惶，有人劝孙晋良：“快跑吧！日军要进城了。”孙晋良摇了摇头。

日军的飞机大炮猛轰南京城墙，在前线抬伤员的孙晋良透过城墙缺口，能清楚地看到城外的日军士兵。

南京沦陷之前，金陵大学董事长杭立武邀请20多个外国人成立“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安全区的范围从山西路起，经上海路，到新街口为止。

沦陷的南京城里成了人间地狱，安全区内怎能安全？

12月11日上午，一颗日军炮弹飞进安全区，炸死十几个中国人。安全区里的噩梦开始了。

12日深夜，几千无法渡江的中国官兵丢掉武器，换上便衣，涌入安全区。第二天，汉奸领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日军闯进安全区，将这几千中国官兵抓走。

12月13日早晨，万国医院的杜院长通知全体医护人员集中。杜院长说：“日军进城了，大家把徵章和文件全部烧掉。”

12月14日，日军又闯入安全区，拉出300多人，说他们是中国士兵。这300多人被日军带出去后，全部被杀。

第二天，日军再次闯进安全区，又抓走了100多人，孙晋良也被带走，出了安全区，横七竖八的一具具中国军民的尸体扑入眼帘。马路被鲜血染红浸透，走在上面打滑。孙晋良以为这次必死无疑。

走了1里多路，一个日军官用手指着孙晋良：“小孩，滚蛋！”当时孙晋良虽然虚岁18，但发育晚，个子不高，与小孩无异。孙晋良虽然离开队伍了，但路上全是日本兵，想再回安全区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办？他绕过一个街道，发现前面有几个日本兵在放火，强令中国老百姓去救。老百姓过去后，日军把他们推到大火中，看着中国老百姓被烧死，他们在旁边拍掌大笑。

孙晋良赶紧逃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在一个四合院门口看到院里有两个日本军官，一个瘦，一个胖，手里都握着刀。瘦军官对孙晋良招手说：“小孩，过来！”孙晋良进去了，见院子里的地上画着蒋介石的像，瘦军官一刀砍在蒋介石的头像上，嘴里吼道：“杀了蒋介石，支那统统是我们的！”胖军官把手中的刀一举，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叭！蒋介石完蛋了。”转身对孙晋良说：“南京的不好，统统是因为蒋介石和大日本作对的结果。杀了蒋介石，统统的好！小孩，跟我一起去打蒋介石。”孙晋良灵机一动：“我愿意和你一起去打蒋介石。你先给我写个路条，我回家讲一声就来。”那瘦军官拿出纸和笔写了个路条给孙晋良。孙晋良拿着路条回到安全区。马吉牧师看到孙晋良回来又惊又喜，赶紧在他胳膊上戴上一个印着红十字医院标志的布套。

 可歌可泣安全区

一天，马吉牧师让孙晋良去照顾一个“大胡子”病人。马吉牧师和孙晋良刚到“大胡子”病房，两个日本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刺刀对着“大胡子”嚷道：“你的，支那军官的干活！”“大胡子”躺在床上，视而不见，一言不发。马吉牧师赶紧上前，笑着说：“他是个聋子，南京城里拉车的，不是什么军官。”马吉牧师一边说好话，一边给那两个日本兵手里递香烟，好不容易把那两个日本兵打发走。

“大胡子”伤得很重，身上有弹片，腿部中弹。马吉牧师给他腿部动手术时，麻药用完了，“大胡子”让他直接做。孙晋良见“大胡子”疼得脸上直冒汗，面部肌肉抽搐，嘴唇咬破，就是不发一声，心中想：“这个人肯定是军人。我要保护好他！”

“大胡子”大小便不能下床，孙晋良随时为他插便盆；身上脏了，给他擦洗；伤处疼痛，为他做热敷……在孙晋良的精心照料下，“大胡子”恢复得很快，可以下地走动了。

一天上午，“大胡子”架着拐杖倚在病房门口的柱子上晒太阳。日军又来安全区抓人了。“大胡子”默默地看着日军从安全区里把人带走，蓦然叹了口气，猛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脸上露出愤慨的表情，低着头一步步挪回病房。

那天中午，“大胡子”不肯吃饭，孙晋良去找马吉牧师。马吉牧师来到“大胡子”床前，挥挥手让孙晋良回避一下，然后悄悄在“大胡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大胡子”开始吃饭了。孙晋良想，这个“大胡子”不是一般的军人。

几天后，马吉牧师对孙晋良说：“今天晚上，安全区准备送几个中国军官回部队，你参加行动。”孙晋良问：有“大胡子”吗？“有，他是团长，在南京保卫战中，他在光华门打死多名日军，负伤后，我为了保护他，让他装哑巴。现在伤好了，我准备送他归队。”

孙晋良心中为曾经照顾过一个英雄团长而自豪。

马吉牧师和孙晋良带着几个中国军官悄悄来到下关码头，接应的船早已在这里等侯了。“大胡子”对孙晋良说：“兄弟，谢谢你照顾我，我无以回报，唯有在战场上多杀鬼子，以此为报。”“大胡子”又回过头对马吉牧师说：“每当看到鬼子到安全区抓人，我都有冲上去和他们拼命的冲动。南京城没有守住，对不起南京的老百姓。”

马吉牧师苦笑了一下，说：“你不是蒋委员长，不是唐生智，只是一个中层军官，守住南京不是你一个肩膀能扛得起的，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但是作为一个军人，你有这样的自责心，说明你是一个真正的军人，我没有在你身上白费心血。”

送走“大胡子”团长后，孙晋良一天也不想在医院干了。他对马吉牧师说：“我再也不想过这种忍辱偷生的日子了，我要离开南京，去考军校，将来上战场杀鬼子，即使血洒疆场也比这样窝窝囊囊地活着强。”马吉牧师看了他一眼，轻轻对他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先暂时忍着，安全区里还有几个受伤的中国军官需要我们帮助。”

一天，一个日本军官带几十个日本兵到安全区抓了二十几个男性难民，里面有两个中国军官。马吉牧师对那日本军官说，这些人是守秩序的难民。日军官一把将马吉牧师推开，拔出指挥刀，嘴里嚷道：“你的，滚开！”马吉牧师一步也不肯退，双方僵持着。孙晋良赶紧到医院向一个德国人求援。那德国人赶到现场，指着膀子上代表纳粹党图案的袖套，和那日本军官交涉。那日军官嘴里说了声：“德意志。”转身走了。二十几个中国难民获救了！

一个月后，孙晋良和马吉牧师又送走了十几个中国军官。

1938年3月，孙晋良在马吉牧师家中的收音机里听到一个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国民政府改组军事委员会，蒋介石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明令嘉奖：谢晋元、郝梦龄、佟麟阁等6位将领，惩办39军军长刘和鼎、23军军长潘文华等41位作战不力的将领，叛处61军军长李服膺、旅长高爷如等6人死刑。蒋介石在大败之际，痛定思痛，大开杀戒，重振军威，准备和日军大干一场。

在与世隔绝的人间地狱南京城听到这样的消息，给孙晋良带来无限的兴奋和鼓舞。日军在安全区宣布过，谁进行反日宣传，立即处死。那时南京城里挂满了太阳旗，行人的手臂上戴着印有日本国旗的袖套。许多人心中充满悲观失望的情绪。孙晋良冒着危险，悄悄把这些消息告诉难民们：中国没有亡，中国不会亡！

4月，孙晋良听到台儿庄大捷的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国家危亡之秋，正是男儿效命沙场之时。马吉牧师看出他的心思，一天晚上，把他喊到自己宿舍，兴奋地告诉他：蒋介石派人悄悄捎来一笔钱，帮助安全区里的官兵逃出去，当兵的10块，尉官50，校官100。我给你20块，今晚我送你过江，从江北往西跑。

上船前，马吉牧师把孙晋良抱在怀里，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声音颤抖：“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你要活着回来！”

孙晋良和马吉牧师相处近一年，马吉牧师一直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孙晋良想起平时和马吉牧师在一起的件件往事，心头一热，嘴唇哆嗦：“您放心，不赶走鬼子，我是不会死的。我们会看到胜利的那一天。”

 誓与洛阳共存亡

1938年8月，孙晋良考入黄埔军校16期炮兵科，1940年毕业分到15军65师炮兵营任少尉排长，1943年调军属炮兵营任连长。

1944年5月，日军进攻洛阳，15军军长武庭麟接到蒋介石“坚守洛阳10天到15天”的命令。武军长没有文化，是个大老粗，接到命令吓得吃不下饭。炮营营长南国巍，黄埔9期生。他一看不行，军长的怯敌情绪会软化上万将土的脊梁的。不把军长的信心提起来，一旦开战必败无疑。南国巍很快联络在15军里担任团长、营长，连长的黄埔生，一起到军部给武军长打气。

洛阳县县长何集生已在孙晋良一行人前，抢先一步到了司令部。在武军长面前慷慨陈词：“我手下有3000自卫队，协助武军长守城。本县长誓与洛阳城共存亡！”何集生是湖南人，黄埔4期生，曾任黄河河防司令。何集生文武兼备。武汉会战后，蒋介石为增强地方抗日力量，抽调黄埔生担任地方官员。何集生于1938年8月在伊川县任县长。河南会战前，上级认为洛阳为军事要地，政务繁重，必须选派精干人士担任。1943年1月，何集生调到洛阳。

南国巍大步向前，对武军长说：“军长，我们现在的装备和几年前没法比，长城抗战时，29军用大刀、手榴弹打鬼子。现在我们有大炮、轻重机枪，鬼子应该怕我们。”

“小鬼子有什么可怕的！武汉会战时，我亲手砍死过两个。”王团长是学武之人，声震屋宇。

何集生在一旁插话：“现在我们军民同心，消灭倭寇，共保洛阳。武军长您还犹豫什么？”

武军长看着大义凛然的何集生和一个个精壮的小伙子，腰杆硬了起来：“有你们支持，小鬼子，我怕它个㞗！警卫员，通知下去，开战前动员大会。”

大会上，上万将士齐声高呼“誓与洛阳共存亡”的口号声如滚滚春雷震撼着古老的洛阳城。孙晋良心中高兴，士气终于鼓起来了。

洛阳保卫战打响，军属炮兵营在洛阳西北邙山配合步兵作战。

孙晋良沉着应战，日军坦克离中国军队的步兵阵地不足200米时才下令开火。炮兵连发十几炮，前面几辆坦克被完全炸坏，后面几辆有的履带被炸断，有的油箱被击中着火了。阵地上中国士兵跃出战壕，一顿冲杀，日军伤亡惨重。

“打中了！打中了！……”炮连官兵们一阵雀跃。“快！把炮统统移走，换地方！”孙晋良赶紧制止士兵们高涨的情绪。炮连刚刚转移阵地，日军的炮弹就过来了，原来的炮阵地立即被炮火覆盖。

孙晋良就这样，开一次火，转移一次阵地，与日军血战了13天。

第14天上午，武军长派人给孙晋良送来50颗“空中炸弹”。这种“空中炸弹”打出后，在对方目标上方25米处爆炸，杀伤力极大。武军长让人给孙晋良带话：“蒋委员长命令我们再守7天。现住部队只剩下这点家当了，你看菜吃饭，协助步兵再坚守7天。”4天后，炮弹打光。孙晋良再次接到军部命令：大炮就地掩藏，炮兵变步兵，支援220高地。

孙晋良带人赶到220高地时，天已经亮了，瑰丽的朝霞铺满了东方的天空，220高地上的轮廓清晰在眼前呈现，一个个头戴钢盔的日本兵在忙着修筑工事——阵地已被日军占领了。

220高地前面是100多来的开阔地，如果从正面强攻，会成为日军的靶子，得想办法从侧面迂回。孙晋良正思考着，警卫员跑过来告诉他：“当地有两个青年要当兵。”

孙晋良过去一看，是两弟兄，大哥叫大牛，弟弟叫小牛。大牛对孙晋良说：“长官，我家房子被鬼子烧了，家里亲人也被鬼子杀了，就剩下我们兄弟俩了，长官，让我们参军打鬼子吧！”

孙晋良说：“好！欢迎你们参军！现在我们要把前面的山头拿下来，你们是当地人，知道有其它小路可以接近鬼子阵地吗？”大牛说：“从后山可以爬上去。但现在不行，必须等天黑。”孙晋良说：“不行，时间来不及。”

大牛到阵地前一看，说：“把手榴弹扔到鬼子头上不就行了吗。”说话间，大牛顺手捡起一颗手榴弹，后退一步，右手一用力，手榴弹在空中画出一道百米长的弧线，稳稳地落到日军阵地上爆炸了。几乎同时，小牛抛出去的手榴弹也在日军阵地另一处炸响。

孙晋良心中大喜，这兄弟俩天生蛮力，能把手榴弹扔出100米外。一般的士兵扔手榴弹50米就不错了，最多的也就六七十米。孙晋良赶紧让士兵搬来成箱手榴弹，一颗颗递给大牛和小牛。大牛兄弟俩动作迅速，投弹又快又准，孙晋良指那里，两兄弟的手榴弹就过去了。一颗颗手榴弹在220高地上炸开，日军刚刚占领阵地，还没来得及构筑掩体，原来的工事已炸塌，阵地上没地方隐敝，退了下来。孙晋良趁机带士兵们冲上阵地。

孙晋良带士兵们冲上220高地。220高地上一片狼藉，有好几门山炮，还有一箱箱未开封的手榴弹。大牛在一处倒塌的工事下面找到几挺轻机枪和几箱子弹。孙晋良心中大喜，弹药充足，守上一天没有问题，赶紧命令士兵们构筑工事。

半个小时后，日军开始炮击。这次炮击持续40多分钟，220高地上弹坑累累，扑面的硝烟让人喘不过气来。炮击刚停，日军开始进攻。孙晋良和他的战友打退了日军一次次进攻。

中午过后，日军的火力更猛了，对面山头的高射机枪暴雨般地打过来。警卫员说：“连长，220高地周围的山头全被日军占领了。怎么办？”孙晋良拿起望远镜一看，周围几个山头全是日本兵，再守下去已没有意义了。孙晋良带士兵们边打边往城里撤，退到洛阳城下时，天全黑了。炮连200多官兵，此时只剩下十几个人了，大牛、小牛也在撤退中走散了。

孙晋良带剩下的十几个士兵匆忙间退入城中粮站，见粮站里的仓库大多被炸毁，有的地方还在冒烟。日军在城里各制高点上架起机枪和探照灯。孙晋良说：“洛阳已经沦陷了，必须趁天黑出城，天亮以后就出不去了。”

孙晋良让战士们把身上的干粮都集中起来分配。大家吃了一顿半饥半饱的饭后，原地休息。下半夜，孙晋良带士兵们趁着夜色，顺着断垣残壁悄悄往城外疾走。路上到处是死尸，阵阵恶臭迎面扑鼻。前面是一片开阔地，过了开阔地就可以出城了。日军的探照灯把这一带照得雪亮。孙晋良从一个士兵中接过一支步枪，对着探照灯开了一枪，灯灭了，士兵们像离弦的箭一样穿过开阔地。身后日军机关枪“突突突”地响起。出了洛阳城，孙晋良清点了一下人数，个个安然无恙，心中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们晓行夜宿，五六天后到了西安。

   以身殉国好县长

在西安，孙晋良才知道，2万守城将士，只有不到2000人突围出来。洛阳保卫中，何集生壮烈殉国，国民政府在西安开追悼会。大会上，洛阳县府主任许怡平讲述何集生县长牺牲的经过：

洛阳保卫战打响，何集生原在离洛阳城20里外的王庄与日军决战。洛阳城危急时，何集生率部驰援，有人劝他：“洛阳守不住了，你不必自投险地。”何集生说：“我是洛阳县长，临阵脱逃，对不起洛阳父老，对不住自己良心。”何集生进入洛阳不久，日军包围了洛阳城。

武军长决定突围，何集生对手下人说：“洛阳守不住了，你们随大部队突围吧！只要活着，别忘了抗日救国大业！”许怡平说：“何县长，您也随我们一起突围吧！”何集生说：“我早立下与洛阳共存亡的誓言，洛阳城就是我成仁之地。”许怡平劝道：“何县长，在这里成仁，固然可以名垂青史。但这太便宜小鬼子了，咱们冲出去，继续与他们拼，不是更好吗？”

大家一齐苦苦劝他以国事为重，何集生最终答应随军突围。何集生带领手下官兵从西门杀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日军从后面追了上来，何集生腿部中弹倒地，两个士兵返身过来，一个士兵蹲下身子，要背他走。何集生回头一看，日军眼看就要追到面前了，两个人一起走，肯定最终一个也走不了，他不想拖累其他人，推开那士兵，大声说：“你们别管我，快走！留有用之身，多杀鬼子。”随即举枪自尽。

许怡平讲完，全场抽泣声一片。

孙晋良和何集生虽然只见过一面，但何集生的形象一直深深留在孙晋良的脑海里。抗战14年，殉国的将士不计其数，殉职的地方官屈指可数。何集生无疑是中国抗战史上一座不朽的丰碑，它将永远屹立于历史长河中，历久不倒，万古流芳。

炮营在洛阳保卫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受到战区司令蒋鼎文的表扬。蒋鼎文给炮营补充大炮、兵员和骡马。骡马在甘西，上级派孙晋良去领。孙晋良从甘西返回陕西咸阳时，听到日军投降的消息，激动得从马上掉了下来。

抗战胜利后，部队整编，孙晋良成了编余军官。1947年，孙晋良的父亲找到部队，让他回家成婚。孙晋良请假回去后，就再没回部队。

建国后，孙晋良一直在村里做会计，默默在那偏僻的小山村生活了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兵戎往事。几年前，孙晋良的抗战故事才被志愿者发现。热心的志愿者在孙老斑驳黝黑的墙上挂满了旌旗，经常上门嘘寒问暖，孙老倍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