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已泛黄边
臧景亮

岁月似长长的河流,冲刷回忆的河床,有些回忆如砂砾般被岁月带走,留不下一丝痕迹,有些回忆则如河中水草,牢牢地固守在河底,又好似已然泛黄的老照片,散发着年代的体温。
病号饭
四十多年前,刚下乡时正赶上秋季,南部山区的各种果树缀满果实,青红参半的苹果、伸手可摘的泰山梨、红如玛瑙的山楂,犹如一幅色彩斑斓的花果山画卷,十分诱人。
尤其是蜜柿,那是一种皮薄薄的、圆圆的、黄中透着红的果实,它不如合柿大,只要捏着软和,就代表已经成熟可以直接吃,甜美赛蜜。兴奋的男知青们劳作之余纷纷爬到柿子树上,就像孙悟空与众猴在花果山上摘桃一般,挑着、拣着那些熟了的柿子,惬意地坐在枝干上,一口一个,不吃够不下树。结果,当天晚上,就有十来个男知青腹泻不止,虽然大队医务室给了止泻药稍有缓解,但是情况不容乐观。第二天一早,带队的朱老师联系大队出动拖拉机,拉着这些贪吃柿子的知青,到仲宫公社医院集体挂了一天吊瓶。
从那以后,知青们都明白了蜜柿虽好吃,但不能贪吃,更不能爬到柿子树上放开肚皮大吃的道理。当时,由于我在炊事班当伙夫,所以没有加入到吃柿子大军的行列。只记得连续三天,都为他们做带荷包蛋的葱花炝锅面条,并把病号饭送到他们宿舍。同时,大队干部和带队老师都对他们给予亲切慰问。
下乡后不久,知青按照战备要求,跟随民兵连到公社参加集中训练,女知青孙金兰体态略胖,但也坚决要求积极参训。有一天,是实弹卧姿射击考核,当刚刚扣下板机的那一刻,她浑身一震,随即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青李文江以为她只是害怕,便学着电影里首长对战士的口吻,用济南普通话让她放松:“孙金兰同志,你醒醒!”一会儿,孙金兰拄着枪慢慢站了起来,大家见她脸色煞白,都关心地询问,她说自己有低血糖的毛病,这几天一直站立练习,加上太阳晒,身体便有些吃不消。民兵连长一听,赶紧批准她回去休息。吃了三天病号饭,血糖才逐渐升上来。
热气腾腾的病号饭,俨然成了那个年代的灵丹妙药,吃上几顿,人就感觉神清气爽,一切都恢复正常。
学游泳
下乡插队的稻池村,村落不大,只有几百口人,它位于卧虎山水库与锦绣川水库的中间位置。村北边紧靠一条公路,社员都叫它国防公路,据说是一条济南通往青岛的战备路,柏油铺就的公路两侧种植着参天的白杨树,一到夏天绿荫如盖,走在路上既凉爽又有安全感。路北侧有一个社员称之谓截流的地方,也就是从它的上游锦绣川水库溢库流入玉符河,村里为了防洪和灌溉,在这里用石头砌成一道围堰,形成了这个截流。
刚下乡那阵,我们对一切都感到无比新鲜,尤其是那些会游泳的男知青,每天中午都到这里来游泳,技术最好的当属楼兵。楼兵身材高大,十分壮硕,一个猛子扎下去,很有范儿,自由泳、仰泳、蛙泳来回切换自如,大家都为他喝彩。
我不会游泳,只能作壁上观。如此几个来回,楼兵有些累,他上岸后见我还杵在岸上没有下水,就问我为什么不游泳,我说我不会,他不相信地说:“你开玩笑呀?男孩子哪有不会游泳的。”并再三鼓励我下水试试。架不住忽悠,我终于下水了,先是小心翼翼地紧挨岸边,脚还能踩着地,一阵凉爽让我顿时感觉游泳真好。于是学着楼兵,蹬腿、摆臂、划水,像个挺会游的样子,楼兵在岸上直为我欢呼。刚开始我还能边游边抬头,身体浮不起来时就沉到水底,脚一触地使劲一蹬重新浮上水面,不知不觉游到深水区,再用脚触地时没想到一脚踏空,憋气、费力,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我就大呼楼兵名字。楼兵以为我在和他闹着玩,在岸上依然笑嘻嘻的朝我摆手,毫不在意。恐惧使我拼命浮出水面大喊“快救我!”此时,楼兵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三下并作两下游到我身边,揪住我的头发就往岸边游。待上岸后他满含歉意地说:“我真不知道你不会游泳,还以为你说笑呢。”
从那,我就再也没有下过水,心甘情愿地当一个为大家看衣服的管家。直到现在,也还是个旱鸭子。去年夏天,气温太高,我又动了学习游泳的念头,遭到家人强烈反对,也就作罢。
返城后,楼兵在一家石化企业当办公室秘书、主任,后又下海经商。有一年,他来我单位,让我为他经营的水产、禽蛋提供销路,我也尽心尽力地帮了一点小忙,算是对我这位救命恩人的报答,内心感到一丝平衡与欣慰。
人生路上,我们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虽然流星一般与你擦肩而过,但他如果曾为你绽放过,这就是缘。人们所珍视的,不是那些泛着黄边的回忆,而是积淀在记忆深处的人性光辉。
(作者简介:臧景亮,男,1958年生,济南人,高级政工师。济南周三读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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