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梦鸿
原创 | 郑焕清

读王秉良战友《唐寅四梦》和罗光明战友品评美文,颇受教益。王文专业隽永、轻松洒脱,罗文激情奔放、幽默风趣,给人美的享受。
唐伯虎似梦人生,人生似梦。一生多梦,梦化成云蒸霞蔚的书画瑰宝和百读不厌的诗词精品,演绎出无数版本的风流雅韵。
自古才子爱做梦,屈原、李白大梦不醒,一生活在梦中。唐伯虎最仰慕的苏轼也爱做梦。如果说屈原是九阙之上俯视人间的歌仙,李白是徘徊仙界与凡尘的诗仙,做梦原本就是他们生命的本能,苏轼则是活在人间踏雪泥的飞鸿,生命更加真实、现实,按理应该梦少,但也是一生多梦,大梦小梦、美梦恶梦,一梦接一梦。最具经典意义的梦,是苏轼在黄州做的“赤壁飞鸿”梦。
元丰五年(1082)十月,清风明月夜,苏轼与友人携酒游赤壁,举杯咏月,击舷放歌。至半夜,两只雪白仙鹤翩翩飞来,掠过船头,向西飞去。回到家中就寢,苏轼进入梦乡。见两位羽衣仙人来到眼前,问苏轼“今夜赤壁游可快乐?”苏轼问“你们是谁?”仙道笑而不答。苏轼省悟,“你们就是今晚从我船头飞过去的呀”。仙道飘然而去。苏轼醒来,推窗四顾,一片寂寥而已。此梦记载于苏轼著名词作《赤壁赋》中。
熙宁新政,苏轼因反对安石变法而被撵出京城,继而乌台诗案,差点丢了性命,被贬放黄州,士途失意,心恢意冷。嘉祐年间殿试,仁宗皇帝赏识,“联今天为子孙得两宰相矣”。苏轼苏辙春风得意,“似二陆(自喻为西晋陆机、陆云兄弟)初来俱少年。有笔头千字,胸中万卷。致君尧舜,此事何难”。如今过去20年,不仅位卑言轻,而且身遭流放,当年的豪情万丈已荡然无存。苏轼对尔虞我诈、殊死缠斗的官场纷争深感厌倦,只希望做一个任意逍遥,无挂无碍的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地呼吸大地上的新鲜空气,享受人世间的亲情友情,享受自然中的清风明月。

赤壁梦鹤,是庄周梦蝶、蝶化庄周的翻版。苏轼乃官场正人君子,既无王安石“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那样拗逆百官,强行变法的历史担当,也决不象当时已跻身京官,后来权柄中枢的蔡京,巧言令色,投机钻营,大宋已腐败透顶,岌岌可危,仍处心积虑地用“丰享豫大,国运昌盛”等侈词颂语,欺蒙皇上,粉饰太平,糊弄百姓,终使北宋走上不归路。苏轼性情中人,冷酷的官场现实使其感到功名利禄的真实与虚幻,人生命运的生死与物化,原本就难以言说,生命是永恒世界中刹那间的存在形式,因而要珍惜人生,珍惜当下,享受每一刻的美好时光。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赤壁梦鹤,反映了苏轼的真实心境,“人谓黄州苦,轼道黄州乐”。如其说是贬谪流放,莫如说是身心解脱。黄州三年,苏轼精神轻松活泼,思想自由奔放,文思泉涌,文采飞扬,写下璀璨千年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等绝世妙文。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实的壁垒太过坚硬,只能在梦中放飞思想。苏轼一生迫厄,七遭贬谪,常常以梦释放情怀,寻求解脱。梦中的苏轼,是更具真性情的苏轼。除“赤壁梦鹤”外,“龙宫鳖相公厮坏”、“蛤蟆夜哭”等经典梦记,内涵深邃,风趣幽默,为苏轼豪放旷达的生命气象和光明灿烂的文宗风采增添了无限秀色。
一个人有梦便有趣。如果连梦都不会做,不敢做,不能做,那人生况味,生命色彩何在?苏轼梦多,因此人们说苏轼是一个有味、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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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外人 2023-1-19
